“我听到了很多事情，我们快刀门的人已经死得差不多了，有很多事情我都能够理解，却只不明白一件事情，你为何要杀香雪？”叶孤山道。
“崇豹告诉你的？”
“我也在找他，江湖上的人都这么说，我想知道答案。”
我沉默了片刻，“我没有杀她，但是她的死与我有关。”
“谢谢。”叶孤山道。
“什么？”我惊奇的问。
“我知道理应如此，我是谢谢你让我没有看错人。”叶孤山又道。
我无话可说。
“香雪是我所见过的最好女孩，但可惜这世界上没有配得上她的人。”叶孤山喃喃道。
“不如说她太容易相信别人和轻易付出而没有资格在这样的世界生存吧！”我突然尖刻的说，“而你，也不过是活在自己的梦中罢了！觉的真的好，为什么不好好呵护她！”
“拔剑吧！”叶孤山厉声道，“虽然对你现在这样的体质说这种话，胜之不武，败不容恕，但我没有选择，对不起了阁下！”他的杀气象锥子一样锐利。
我摇头，“我不能。”
“为什么！你是认为我还会输吗？”
“因为你提到了香雪……我很愧疚！”
叶孤山冷晒道：“勇者是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你是否明知我不会向不拔剑的人出手呢？”
于是我也没有了选择，我纵身从悬崖上跳了下去。
※※※
我翻翻滚滚的从悬崖上滚落下去，很快就脱离了叶孤山的视线。
恍惚间我好象看见他一动不动的站着，身形卓立如松，没有任何变化，只有那两颗眼睛，象是在黑暗中闪光的星星。
我不认为他不能或者不敢攻击我，悬崖并不陡，他完全可以和我一起跳下来，甚至于在我刚发动的时候，如果他的刀法确实是象传说中那样，他完全可以让我变成满天的碎肉片飘向空中坠落。
但是他不那么做，我也知道为什么。
我是该愤怒还是该痛苦呢？我心静如水的看着划过眼前的景物，我心平气和的等待着自己被摔成肉饼，这时我却听到了一声讥笑：“摔崖的滋味很好吧？不愧是霸皇风啊，逃跑也是这么精彩。”
我在空中突然展开身形，抓住身边的藤条乱草之类的东西向那边荡去，电光火石般的在山崖间穿行。
远远的黑暗中有一个影子，象个弹性极强的球一样在山石间忽隐忽现。
这个东西的灵巧和迅速，简直让人没法把这个当一个人来看了，猿猴和飞鸟也无法与之相匹，我却坚持不懈的追踪着他，直到我一头撞进了一个山洞，我很快就看见了小鬼。
小鬼在半山腰的悬崖间利用石隙构建了他的藏身之所，而且他把这里弄得很舒服很精致，有毯子有酒，甚至还有一个被四马倒攒蹄捆成肉粽子塞住了口的女人在地上。
小鬼躺在猩红的毛毯子上，翘着二郎腿看着我，就象他已经恭候我多时。
“毕竟还没让我失望，你那胳膊腿还挺利索啊！我们每一次见面你都喜欢把自己化妆的与众不同。”小鬼道。
“你这个无所不在的东西，我总是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看见你，不过这一次我终于能肯定你是个男人。”
小鬼“嗤”的一声轻笑，看了看地上的女子，“这能说明什么？看事情看表面可是要犯错的哟！”
我看着他，问了一个很久以前我就想问的问题：“你在天下奔走，有时候帮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小鬼道：“人都是为名利而活着，我不能出名，当然是为了利益，你认为有时候我是在帮你吗，那只是因为我不帮你你一样可以杀死别人，而如果有轻易在你背上捅一刀的机会，我也是一样不会放过的。”
“那么现在呢？你有什么目的找我？”
“有，你可以猜猜看。”
我冷冷道：“我想不出来，难道又是因为碧玉？你也是魔教的人吗？”
小鬼瞪着我，他的眼睛竟似有几分妖异的赤红，“我知道了一些有趣的事情，也许你也想知道，或者也可以给我一个好价钱。”
“什么有趣的事情？说来听听？”
“昊天宫、叶孤山、还有你妻子的事情、以及你很想知道的是谁在控制你。”
我不动声色的道：“我确实都想知道，但是我能给你什么呢？”
小鬼很快的说：“大风门的剑法、昊天宫的报恩令、你的血、你的命。”
“我的血、我的命。”我喃喃地重复，“你如果不说，我还真不知道我有这么多值钱的东西啊！”
我轻轻的摇头，“你认为我会怎么想？没有了命，就算知道一些事情那又有什么用呢？”
小鬼道：“你怎么想与我无关，我只是不想看见有价值的东西被浪费，现在这个样子的你，能干成什么事呢？你不觉得你越来越罗嗦了吗？你真是老了，瘸子。”
“你什么都知道吗？”
“基本上是。”小鬼高傲的说。
“那你不知道一件事。”
我凝视着他，心中的愤怒与时俱增。
时间在这一刻竟象突然凝滞，小鬼也正盯着我，在此之前虽然我从来没有占过他的上风，但是他也从来没有和我正面交锋过，现在他这样肆无忌惮的向我挑战，难道我在他眼中也就是这样不堪的废物吗？
你也要侮辱我。你能侮辱我吗？那你就来侮辱我吧！
不可辱、不能辱，你侮辱不了我，我不服输！
我的机会只有一次。我只要准备拔剑，小鬼肯定就要行动，他如果发现杀不了我要离开，我是不可能追上他的。
“神冥斩！”在我的吐气发声中，我的剑光在顷刻间撕裂了他所在的空间，但他已经不在那里，一团带着甜香紫色的烟雾笼罩了我，两根金属的长刺在我眼前坠落，感觉中，他是往上升了出去，钻进了石壁里。
我一动不动的提着剑，象个石像一样，我并不畏惧所谓的毒烟，如果毒能毒死我的话，我已经死了几万次，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可能会让世上最好的医生也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我暂时不呼吸是因为我还不知道结果。
石块稀里哗啦的倾倒下来，我头顶上方那边的石壁出现了一个大石洞，黑糊糊的深不见底，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滑落，最先流出的是鲜血。
“可恶啊！大意了！”小鬼在我头顶上叹息道，“和你开玩笑真不是一件愉快的事啊！”这时有两条短腿从石洞里滑落下来，鲜血淋漓的滚落于地。
我不说话，这其实一点也不值得夸耀，我准备砍的本来是他的脑袋，结果却砍在了他小腿以下，而小鬼至少犯了以下的错误：他不该轻视我，离我这么近，狼少了一半牙齿也同样可以咬死人。我缺少了必要的敏捷就必然会在速度和力度上下更大的工夫，这就是所谓的代偿效应。他也不该用那可笑的毒烟和暗器，和一个剑客正面对撼是绝不能同时分心去反击的。叶孤山刚才给我的压力已经极大的激发了我的潜能，而且我也不假思索的用上了天魔解体。
这诸多的有利因素也只是构成了我这小小的胜利而已。
不过不管怎样，我知道现在我可以和他好好谈谈了。
“如果我过去有什么对不起你，冒犯之处，请多原谅。”我诚恳的说，“但是今天你不应该看不起我。”
小鬼躺在地上，全身哆嗦着，看来他平时真的很少受伤，也真的很怕痛。
他苦笑着说：“现在还有什么可说的呢，我认栽，你想咋办咋办。”
我道：“我是个愚蠢的人，平时也缺乏与人沟通的能力，被人玩弄于掌股中也不知道，许多事情也没有人告诉我，也没有人教我该怎么做，我希望你能帮帮我，在我死之前能让我成为一个明白鬼，拜托了！”
我深施一礼。
小鬼摇着头，吸着冷气，或者他是想笑，但是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