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一个风雪交加的午后,少爷当时带着两名侍卫赶往将军府上,却看到一个流着鼻涕,双脸通红,一身破布衣服的小姑娘在乞讨,她的身边,睡着的是一个装死的爹……”欧阳凌轩只要一想到那天,他就会忍不住想笑。
臭少爷,这么形容她,好生可恶。当时的她,真有那么狼狈吗?
“这小姑娘被爹爹卖到了将军府后,做了本少的侍寝丫环,却不想,这丫环刚开始时不乐意,还跟本少对抗,后来跑了出去,刚一出去便磕一大石头上……哈哈哈!”欧阳凌轩大笑起来。
这事儿?她咋不知道?这少爷编故事呢吧?
“你就编花篮吧?”周一一打断少爷的话。
“哈,编花篮?米有啊?这是事实!”欧阳凌轩正经地回答,然后指了指她的额头。“当时你这儿还磕出鸡蛋大个包呢,哈哈!”
周一一咬了咬牙,不再作答。
见她不再吱声,欧阳凌轩紧接着说道。
一件件的事如同过往的云烟早已经逝去,却又被少爷的嘴说得如同放电影一般,一件件历历在目。
她没有想到,少爷跟她在一起的每一个细节,他都记得,有些连她都忘记掉的他也还记得。
她很感激,很感动,就是想扑到少爷的怀抱里与少爷相认,然后告诉少爷,是她错了,是她一直在装,她再也装不下去了。
可是,她一忍再忍,只是任少爷一人说到日落西山,嘴唇干裂,口吐白沫……
“说完了?”周一一看一眼满天的彩霞,不得不惊叹少爷的记忆力,还有这说话的功力。
“还没呢,没见只说到四年前!?要说完的话,还得五天!”欧阳凌轩的嘴都张不开了。
一直都是他一个人在说,这臭丫头连音都不接一下,害得他嘴巴都张不开了。
“您这嘴幸好是肉的,要是铁的,估计也磨一截掉了,是不是?”周一一说这话的时候,笑了。
她的心里完全的感动着,同时对皇上充满着莫大的憎恨。
总有一天,她失去的一定会让他还回来的!臭皇帝!
“为了少爷亲爱的黄鹂儿,就是说没嘴了,少爷也是值得滴!”欧阳凌轩此时眼睛直眨,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转。
他跟这丫头之间有太多的回忆,每一时每一刻每一秒都是美好的,让他回忆起来是甜蜜的。
可这丫头装作不认得他,对他来说打击真的很大,他的心老是会痛耶。
“黄鹂儿——”欧阳凌轩突然将她一把抱进怀抱里,将头埋进她的发际里身体颤抖起来。
周一一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了一跳,她想挣扎,却是无力挣扎。
他要抱,就让他抱会吧,反正也说累了,让他抱会也算是给她的一种慰藉,更何况,自己也很渴望这个怀抱。
见周一一不挣扎,欧阳凌轩将她搂得更紧了。
“天还没黑呢!”周一一提醒道。她的意思是,万一被人看见,就很不好了。
不过今天,大家都很忙,没有人会来这里的。
老太后都要死了,谁还会顾及到她这里来?
“抱够了吧?抱够的话就回去吧!”周一一被他抱得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她的脑海里无时无刻不出现昨天晚上皇上跟他欢爱的情形,而且还是冰凉的地上,她的心也无时无刻不充满着对皇上的憎恨。
如果不是他,她不会这么痛苦,连跟少爷拥抱的勇气都没有的了。
“哪会够?哪会够呢?少爷就想这样抱着你一辈子呢!”欧阳凌轩在她的颈项里细细地呢喃着,生怕一松开,这臭丫头又逃跑了。
“你想对我耍流氓是不是?给足你面子了吧?听你编了一下午的花篮还不够?还要对我动手动脚的不成?”周一一挣扎着,可根本就动不了,她只能是耐着性子大声嚷嚷着。
“不是,你明明听得懂我在说些什么的,你就是在装!你告诉少爷,为什么你要这样?是谁欺负你了吗?如果是谁欺负你,少爷我为你报仇!”少爷的唇贴在她的颈肩上。
周一一全身颤栗了一下。她知道,要再这样卿卿我我下去,她恐怕真的要玩完了。
“你再不松手,我就咬你了!”周一一喝道,将嘴放到他的肩膀上。
“你咬吧,就是咬死我也不松开!”欧阳凌轩倔强地回答。
“啊——”他的话刚落地,他的惨叫声就响起来了,双手也条件反射似地松了开。
他冲着趁机逃到一边的周一一嚷道:“臭丫头,你真咬啊!”
“为什么不真咬?因为我真不认识你!不要再来找我了!”说罢,周一一拔腿就逃跑进了屋,且将门紧紧地栓上。
皇宫若大,丫头居住的环境却如此恶劣,若大个木屋里头除了床铺就不见其他东西了,至少也睡了有三十来人。
在将军府上,这丫头可是独居一室的,如同大小姐一般的待遇。
欧阳凌轩这心里是越想越痛!
接下来的日子,欧阳凌轩不再轻易接近周一一,只是会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要么舞剑,要么吹草笛,要么沉思,总之就是一刻也不远离她。
虽然这丫头的态度一天比一天冷漠,可他想唤她回来的愿望却是越来越强烈。
他一定要查明这个中的真相,弄清楚这丫头到底所为是何?为何才几日不见,便变得如此冷漠不堪?
周一一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她真的快被少爷的温柔攻击给击垮掉了。
她每看少爷一眼,她就会心生无限的内疚与愤恨,她的心里,不知道跟少爷说了多少个对不起了。
她真不是故意要如此冷漠的……
皇太后一走,皇后终日闷闷不乐,过得诚惶诚恐的,身体垮得很快不说,容颜也是不再。
皇上最后一次进未央宫的时候,是他告诉她牡丹要进宫的消息。
那日,窗外明月如银盘高照,花草树木披上一层银色纱装。
窗内,烛光摇曳,翻书声唰唰作响。
这时皇太后走后已有半月。
皇上终于忙完手上的案卷,不由得伸了伸懒腰,并站起身来。
“周公公,现在什么时辰?”
“回皇上,现是亥时,皇上应该休息了!”周公公忐忑不安地回答。
皇太后走后已经有半月了,皇上对他的态度一如从前,他越发觉得心有不安。
“还早嘛!”皇上走到窗吧前,望一眼黑暗中的那抹最亮。
“皇上,今日您得去皇后的未央宫,或者,让皇后来养心殿伺奉皇上!”周公公提示。
皇太后走后,皇上多日来都是清心寡欲,还伏案看卷,着实辛苦。
不过,皇上更是可怜。太后走了,她无依无靠,原本皇上对她就是不冷不热。
皇上一听,愣了愣,站在窗前思考了许久后说:“呆会,朕要去未央宫里!”
周公公一听,满心喜悦:“是,皇上,奴才这就叫皇后准备准备!”
有三年了吧,皇上从来都未曾踏入未央宫半步。今日皇上心血来潮,这对皇后来说,是个好机会。
皇后不能自暴自弃不顾自己容颜,她应该好好打扮打扮,恭候皇上的到来才是。
“不必了!”皇上伸手一摆。
周公公听后一愣:“那周一一呢?要随同前往吗?”
按理,伺寝丫环是要跟随皇上一起的,他只是脱口一问。
“也,不必了,让这丫头在养心殿等朕就是!”皇上脱口而出。
多久没见着这丫头了,经公公提醒,他还真有点想她了。
这些日子以来,宫里头忙成了一锅粥,最闲的恐怕就数她了吧?
闲够了,也应该让她忙一阵儿的了!想完,皇上咧嘴笑了笑。
因为他想到了那天晚上,那对他来说,是可耻的一晚,更是可笑的一晚,却是终身难忘的一晚。
这种欢喜感在内心里只撑了短暂的时间,随即吞没他的是满腹的内疚跟抱歉。
毕竟,这丫头是受害者,自己的清白转眼之间就被他给吃错药的家伙给毁于一旦。
他想娶了这丫头,可是她还不领情。
她喜欢折腾,就让她折腾吧,到最后,她还会回到他的身边来的。
“父皇——”
一声带着略许愤怒的父皇打破了皇上的思绪,接着是那急骤的脚步声。
宇儿的声音?这么晚了,他还来朕这里做什么?
他转过身去,却见一个身着淡黄色长袍的翩翩少年站在烛光下,又目如炬地瞪着他。
轩儿跟凌儿相比,凌儿比轩儿更多了几分霸气与狂放,而轩儿,完全的文弱书生模样。
模样是书生,可是肚子里却没装多少墨水,整日里跟一群狐朋狗友在京城的花街柳巷里混。
这些,虽然是背着他干的,可是他早就有耳闻。他只是对他不作多少期许罢了!
“宇儿这么晚找父皇,有何事?”皇上细细地问道,且细细地打量着他的爱子。
他的长相,跟皇后几乎是一模一样,跟他唯一相象的,只是这双紧锁的眉头,在生气的时候老是皱得又深又皱。
“父皇,您为何对一个御前侍卫如此好?”欧阳宇轩开口便指责父皇。
皇上一听,算是明白了。
这件事,迟早会引起大家的猜疑的。也深信,很多人也已经开始猜疑了。眼前就活生生站有一个嘛。
“宇儿,这事,父皇以后再跟你细说,今日,父皇要赶去母后那里,跟你母后说些事情!”皇上耐心地答道。
“不行,宇儿现在就要听解释,否则,宇儿坚决不走!”欧阳宇轩站在父皇的跟前,气势汹汹。
看来这孩子被皇后跟皇太后给宠坏了,不知道什么叫知难而退。毕竟,他是他的父皇,更是皇帝。
“回去休息!”皇上喝道。
“父皇,您好过份。凌轩殿比宇轩殿要大要豪华,可是您却给了这样一个陌生的小子住,您到底跟他是什么关系?”欧阳宇轩气愤不已,气愤里夹杂着委屈。
这小子毕竟才十七岁,不是能沉得住气的年纪。
“那宇儿觉得父皇跟他是什么关系?”皇上问道,语气不愠不火。
“我看他,没准儿又是父皇在外面养的一个私生子吧?”欧阳宇轩脱口而出,脸色倔强。
“放肆!”皇上一听,吼了过去。“饭可以乱吃,话怎么可以随便乱说?”
“如果不是,父皇又何必如此动怒?依宇儿看,是正中父皇心思,恼羞成怒了吧?”欧阳宇轩依旧不依不挠。
“皇宫是父皇的皇宫,父皇想让谁住,住哪里,这是父皇上的事,身为皇子,整天里不好好读书练剑,就知道急风吃醋,你这种烂泥,永远都扶不上墙!”皇上也是不分三七二十一地吼了起来。
这小子,平日里所有人都惯着他,尤其是皇后,什么都依着他。而他呢,又没时间去管他,所以才变成这样的。
“哈哈哈!”欧阳宇轩一听,虽然气愤,却大笑起来。“儿臣早就知道,儿臣在父皇眼里一文不值,还不如一个刚来的私生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