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是要吃了我吧?”我笑着说。不知道怎么的,更不知道从哪一刻起,我觉得它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可怕,我对它也没有那么惧怕了。当然,它的强大不容置疑,我们根本抗拒不了。
“今天总算是看见你用第二招了,我一直以为你只会发几个气呀波呀什么的。轰来轰去的,震的我们头昏眼花的,烦死了。”我继续瞎扯到,此时我确实觉得很轻松。本来嘛,生死都在它的手上,我又左右不了,反倒释然了。
我就这样一动也动不了悬浮着,脸几乎都贴在镜面上了。自己说了俩句一点也不好笑的笑话,没有人回应我,镜子也一直沉默着,气氛还真有有点尴尬。我想象着随时被镜子吸进去的画面,好像这些也都无所谓了。萱萱我带不回去了,抱歉的话现在如果还说就太没意思了,我在这陪她,因为我也回不去了。大家回去了就各自回各自的门派,不要再来这里了,打不过的。或许云清这老头儿也不能奈它如何,都回家吧,任务失败,队伍解散,队长处死。
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胡思乱想着,镜子里却伸出一只苍白修长的手。这诡异的景像着实吓了我一大跳,当然我动不了,也跳不起来。纤细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滑过我的脸,凉凉的,却有一丝温暖的错觉。痒痒的,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不是他,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不可能是他,第一次看见你我就知道......不可能是的......”镜子发出的声音依旧很好听,像是在自言自语,可语气里明显充满了无尽的失望与落寞,给人的感觉凄凉到无以复加,凄凉到足以让陌生人心疼到无法呼吸。
“你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你不该出现在这里......你不该出现在这世间!”随着镜子声音的越来越高,那只苍白的手渐渐的紧握起来,我周围空间的力量也越来越凝聚,我整个人就像被人攥在手心里,呼吸开始困难起来。
这是要捏死我啊,这死变态。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你自己认错人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来这里是救人又不是来冒充。你想杀便杀就是了,何必说那么多......你是强者,强者做事用不着跟谁解释。”虽然现在的我身份是弱者,是被可怜的一方,但我一直信奉这个道理,强者做事谁又能干涉呢?既然没人能干涉又和需要去向谁解释!
周围的空间开始扭曲,带动着我的身体跟着扭曲起来,捏死还是拧死随你便吧,对我都没有区别。
虽然它要杀死我,可我并不恨它,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它抓了我的同伴,如今又要杀死我,我却对它一点也恨不起来。我不知道在它身上发生过些什么事,我不知道它说的那个人是谁。可是我觉得它很可怜,它如此强大,又如此孤独,虽然不知道它本体到底是什么样,却也无非不过是一缕薄薄的烟魂。不知怎地,脑中突然浮现出第一次逃脱时候听见的那放佛是幻觉的声音。
“别走......我是......灵儿啊......”
这是它的名字吗,它也有名字,那么,我觉得我该称“它”为“他”了。
“灵儿,灵儿......好像女人的名字......”我轻轻的说道。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嘲笑他了。可我没有恶意,我是可怜他,可怜这个强过我一万倍的强者。
就在我以为我必死无疑的时候,正在扭曲缩紧的空间逐渐的舒展开来,我又可以顺畅的呼吸了,身体也不再受到压迫。我被缓缓的放到地面上,周围控制我的力量也一点点的散尽,我们看着那只苍白消瘦的手又渐渐的消失在镜子里。
“你说过只要我们足够强大,就可以不看任何人的脸色,可以随心所欲做我们想做的任何事,就可以自由自在的去追逐我们想要的东西。可现在我已经如此强大,我不用看任何人脸色,我能做我想做的一切,无人能阻。可我不觉得我自由,除了在这无穷无尽的虚空中傻傻的等待,我没有任何事情想做,我已经没有可以追逐的东西了,什么......都不重要了......”
凄凉幽怨的一段话像是在自言自语,也或者是说给那个他一直等的人。
镜子缓缓的飘回坑底的中心处,像一个黑暗中孤独的石头。“好久没听见他叫我的名字了......你们走吧。”
我和萱萱对望一下,彼此看到的都是惊讶和茫然。这又是搞什么啊?我们可是连死都准备好了,突然又不用死了,这起起伏伏的太折磨人了点。从他的话语里我听出了一些蹊跷,但是我现在脑子太乱,没有精力去分析推测了。
“那......”我本想说点什么,一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那多谢了。”我都不知道我谢他干嘛,明明是他要杀我。
我背起萱萱朝绳索走去,萱萱有点担心。
“就这样?”
“那要怎样?”
“小心他背后偷袭。”
“不会,刚才就可以杀,何必偷袭。再说了,他偷袭,我们也小心不了。”
“也是。”
我扎好束带,开始爬绳索,我知道他不会偷袭,不是因为什么道理,是因为一份没来由的信任。
就这样爬了很久,我突然想再看看他,回过头去,除了点点荧光淡淡的亮着,全都是黑暗,已经看不见镜子了。但他还在那里,不知道要存在多久,要等多久,他身为一个游魂的存在,不去轮回,就不会转生。他如此强大,没有人可以轻易将他除掉,他或许将会是永恒,那就意味着永远的等待。
萱萱见我停了下来,以为我体力不支,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我是不是太重了啊?”
这时候不管真重还是假重,都不能说重。女孩子最在乎的一个是年龄,一个是体重,这点常识大家必须要有,我就很明白这个道理。“不重啊,一百五十斤都没有吧,我背得动。”
我猜萱萱对这个回答应该是很满意的,因为她再没有说话。
这个破坑,我想我们不会回来了,没有人愿意再来这里,这里是噩梦,是永远的曾经了。至于这个任务,还是不要异想天开了,回去我要好好的跟老头子理论理论。还是先不想这个问题了,以后在说吧。
可我有一种预感,事情没完。从初始到现在还有很多的谜团没有解开,这应该仅仅是开始,我们能就这样自作主张的回去吗?或者说,我们回的去吗?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预感,总之我觉得我和罗刹之间还会有一些事情发生。
“灵儿!!!或许我们还会再见的。”想到这里我竟然鬼使神差的向黑乎乎的下面喊道。
良久,传来了那轻柔的声音。“好。”
已经可以看见上面射下来的那一束微弱的阳光了,这也意味着我们这一次的联合救援行动成功了。耗尽了所有的力气终于出了这洞口,我和萱萱躺在了一块被阳光晒的暖暖的大石上休息,等待恢复体力。这时候的阳光对我们来说简直珍贵过金子。
萱萱缓缓的坐起来,微皱着眉头,“说实话,这个结果,已经很好了,我们成功了......可是......”话没说完,萱萱的眼里已经噙满泪水,声音也变得哽咽。
我知道她想说的是,可是他们在哪?是啊,她的俩个师弟师妹不在罗刹这里,应该就在那个人头灯笼那里了,过了这么久恐怕是凶多吉少。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是却不能对她说,不过她或许也这么认为。这次的救援行动我们欠他们一个大人情,那就只能在下次的救援行动里偿还了。我们俩个人静静的休息了很久很久,各自心里想着近来发生的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感觉身体渐渐的恢复了许些力气,这才赶回村子。
我们俩回到村子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在零星路人的村路上,我们顶着依旧怪异的目光,回到了我们那破旧的屋子里。众人见我们平安归来,皆大欢喜,都深深的吐出了埋在心底的担忧,眼中满含泪花。唏嘘过后,望着已经成功救出还在昏迷中的探长和兮,萱萱满脸的愁容隐藏不住的显现出来,大家也看出了她在担心着什么,也都紧锁着眉头,纷纷默不作声。
“二牛队长,我打算稍做休息,一会儿便去你梦境中的那个庙里去找天佑和向雪,还得劳烦你给我们带路。”萱萱轻轻的说道。
“萱萱队长,救他二人固然是刻不容缓的,可是以我们现在的体力成功的几率很小。即使我们现在还有战斗力,即使我们现在就出发的话,我们进入森林深处在找到庙宇很可能天就黑了。而且,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天黑之前我们也找不到庙宇。所以我建议我们商定一下计划,最快也要明早行动。”我艰难的说出了这些话,他们刚刚帮我们救援成功,而今我说这样的话确有点不仁不义。
“去罗刹那里成功的几率不一样很小吗?你不是也奋不顾身的去了?”萱萱满眼泪水的瞪着我。
我望着她无助又绝望的脸,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理解她内心的情绪,和对同门的担忧。“当然,如果你坚持要今天就去,我们鬼魅部落一定会全力协助。”
萱萱沉默了,把头深深的低下,半响说出了一句:“对不起!”
这三个字的含义可能很深,或许是对自己刚刚冲动表现的自责,又或许是对自己没有保护好师弟师妹的失职,又或许是对我们鬼魅部落的情绪发泄,可是这个时候谁又会怪她呢。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缓慢而沉重。声音静止在我们门口。
我疑惑着推开了门,只见一位五十岁左右的男人伫立于门外,衣着朴素,神情淡漠。身后站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从着装样子上看,这俩位应该都是这个村子里的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