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说出了她的心里话,可我知道她今天来不是为了要告诉我她有多恨我。
床上的孩子大概感受到了母亲的情绪,哭闹了起来,伏贞贞收敛情绪又把孩子抱了回来,她的声音那般的幽怨苍凉根本不像一个二十六七岁的女人。
她说:“我要告你,秦放不许,可是我一定要告。我走遍了b市公安局,检察院,竟然没有一个地方肯给我立案,到那个时候我才知道,沈家在b市是多么的根深蒂固,我即使是被你买凶打死了,也没人可管我这个案子。”
我的心微微凉了起来。这个事,越说越不对了,我并不知道她告过我,也不知道公安局不肯立案,如果真是老头子当年交代了话下来,那依老头子那种脾气定是不管真假先把我给扒一层皮下来才对,怎么可能不声不吭了。
“我们家,没有人去公安局疏通过关系。”
“你先听我说。”她的故事太长,太悲,太出乎人意料之外,一时是讲不清楚的。我只能静默着听她继续说下去。
“我不甘心,所以,我嫁给了秦放的大哥,徐堔。”
我捂住嘴:“伏贞贞,你疯了,你就为了这个嫁给他,你不知道他是……”
伏贞贞淡漠的笑着:“我当然知道,要不然徐家那样的家庭,我嫁的进去么?”
我不知道该叹她极端的思想还是怎么样,竟然把自己的一辈子给搭进去了。
她说:“等你被逼到那个程度,等你恨到那个程度,你什么都肯了,沈晗之,你难道不是深有体会么?刚刚回国的时候你不是也恨秦放,可是只要他一逼你,你就乖乖的留在他身边了。”她呵呵的笑了起来:“不过你还要谢谢我嫁进去了,要不然怎么可能发现那天大的秘密。”
我的脑袋里的弦绷得紧紧的:“什么?”
“徐思业一直认为徐子阳父亲的死是你父亲一手造成的?所以,他打定主意要害得你们家家破人亡,我当年的事纯粹是个意外,那些所谓的证据,都是他捏造的,他用那些证据逼秦放和你离婚,要不然他就把这件事直接捅到上面去,即使你沈家再有势力,也救你不得了。”
我听了这话几乎有天崩地裂摇摇欲坠之感:“还有什么,你还知道什么?”
“我知道的,你难道不知道么?不若就是你父亲的车祸,沈醒之的案子?”
原来,秦放吱吱唔唔不肯说明当年的事情是这个原因,我抓住她的手,用接近于恳求的声音问她:“那么,这一次呢,这一次秦放和严卿卿。”
伏贞贞冷笑:“沈晗之,你还是当年那个只知道爱来爱去的千金小姐,你爸爸生死未卜的躺在病床上,你哥哥还被关着,你不先问他们,只关心秦放。”
我一下子被她骂清醒了,我的家离家破人亡只差半步了,我竟然还有心情关心别的东西。
她放开我的手:“我这乱七八糟的说的都是些什么啊。我来这里本来只想说两件事,第一件就告诉你你的敌人是谁,你大伯不管你和你爸,你可以逼着他出手。第二件真是来做说客的,秦放这一次是真的对不起你,可是他做什么事总有他的原因,我希望你能原谅他,看着他不开心,我总归是于心不冷。”
我的脸上早就没有任何的神情。
她见我不再说什么也不好多留,抱着孩子就走了。
她走之后,呆呆的坐在床边想着她的那句话,我是不该在这个节骨眼上为了自己那些芝麻绿豆的事情发愁忧心,应该好好的考虑怎么应对徐思业的报复,怎么把哥哥救出来才对。
她说的对,大伯不肯管我们,我们可以逼着他管。
我再不是当初那个可以可以让自己生命里只有爱情的沈晗之了,我早就没了这个资本。
伏贞贞走后,我下定决心要离开医院,如此,门外的宋助理就成了个大麻烦,秦放也不知是真怕我去寻他的麻烦还是怕我想不开寻了短见,竟然让人24小时的看着我。
我从文大夫口里知道了秦放和严卿卿订婚具体的日子,前一晚就做了准备。
大约吃晚餐的时候,宋助理开门叫人送餐进来,我把头埋在被子里,身体微微抖动着。送餐的女孩以为我睡着了轻轻的喊了一句:“沈小姐。”
我越发的把身子缩成一团,只觉得胸口有一阵剧痛传来,不禁嘤咛了一声。
那女孩似乎看出了异样,推了推我:“沈小姐。”
我依旧不答,只是痛苦的扭曲着身子,她揭开被子看到我汗水淋漓的样子。我眉眼皆皱成一团,望着她无力的呼喊着:“疼。”
女孩慌了手脚,惊声问:“沈小姐,你哪里疼?”
我抓着她的手,瞪大眼睛,仿佛下一口气就要提不上来一般:“大夫,大夫。”
她见我疼成这个样子便极力挣开我去找大夫,奈何我满手滑腻的抓着她的手不放,她只得对着外面喊:“宋助理,宋助理,沈小姐不舒服。”
宋助理打开门也被我这个样子吓到了,转身就往医生值班办公室跑。
他一走我却立刻恢复了正常,腾的一下从床上跳下来,女孩子低头一看,发现我早就换好了衣服,连鞋都穿好了。
“你……”
我抓了抓她的手,诚恳却匆忙的说了句:“谢谢你。”
再不多说。我奋力的朝外头跑去,跑下楼的时候才听见宋助理骂人的声音和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我一出住院部就赶紧往旁边的花坛一躲,不过几秒钟,就瞧见宋助理咚咚咚的从楼上冲下来,扒开人群朝医院大门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