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离眼角轻垂,掩去了眼中闪烁的眼泪,“喜悦时候笑,悲伤时候泣,乃人之常情。但在这个人人带着画皮的深宫之中,我情愿做一个喜悦时流泪,悲伤时微笑的人。如此一来,她们就不会在喜悦的眼泪中发现我的弱点,只会在悲伤的微笑中见到我的坚强。而且银铃也一定不愿看到我伤心流泪的样子。”
墨香看着神情淡雅的莫离,眼里交织着各种神色。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喜悦时流泪,悲伤时微笑,恐怕只有她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恐怕亦只有她才能做得到吧。
片刻后,莫离携着墨香和几个内侍,带着为世清和鸿雁准备的东西朝别院走去。
路上,两行人狭路相逢。
玉婉看着不远处缓缓走来的莫离,想起昨夜银铃之死,她便企图在她脸上找到因痛心疾首所致的重创与不堪。但另她失望的是,缓缓走来的女子,尽管神色可见倦怠,但是眼里却透出异常的坚韧,丝毫不见颓废疲软之色。
莫离冷冷的回敬了玉婉一眼,那眼光是玉婉从未见过的,似轻蔑,似可叹。
二人迎面走来,就在要过及对方身边的时候,玉婉突然止步,爆出一句,“我倒是低估你了。”
莫离亦停了下来,声音不轻不响,却听着让人发怵,“是我高估你了。”
二人从来都看彼此不顺眼,以前以为莫离是男子,玉婉还不至感到威胁。但现在知道她是个女人,而且美貌还凌驾于她之上,再加之世清的关系,怎能让她不记恨?
听了莫离所言,玉婉当然不甘示弱。她向来知道莫离口齿极为伶俐,此时她若稍稍失了方寸,便会让她在言语上占了先机。想到此处,玉婉刻意轻柔的说道:“一条在你身边摇头摆尾了十七年的狗,突然死了,你竟一点也不伤心!看来你待她不过如此。”
莫离美目轻抬,“想激怒我吗?还是想看我被激怒的样子?原来不是我高估了你,是你自己一向自视过高。”莫离的嘴角挂上了一抹嘲笑,悠悠吐出一句,“激怒我可没那么简单,想看我被激怒的样子,只怕你还不够格。”
“哈哈哈,”玉婉大声笑了起来,原本娇美的面庞显得有点扭曲,“看来银铃的死倒是遂了你的愿,把你那见不得人的身世都埋入了土里。”
莫离毫无惧意的走上前去,目光直逼玉婉,“拜你所赐。但是多行不义必自毙,所以二小姐做人务必要留有余地。”
“余地?我为别人留余地,谁给我留下余地呢?难道你不知道,自从被世清毫不留情的拒婚后,我的人生早已没了盼头,要留有余地又有何用?我说我低估你了,是我着实没想到,你那不男不女的身份,竟惹得这么多人的垂怜!若没有你,世清又岂会一次次将我拒之门外?”
莫离摇头,“从前,看在你对二公子的情分上,我还对你存有同情,但现在我真是庆幸他当初没有娶你。一个女人,最忌讳的并非貌不惊人或身世卑微,而是自大和愚蠢。偏偏你这两样并重,就注定是彻彻底底的悲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