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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绿芽深埋在沃土下,如今悄悄探出了青翠的头,如熟睡的孩子初睁开眼,世界一片新鲜。
初在一起的日子,程丹云偷偷在心里比较前后两份感情的不同。韩襄的含蓄温柔,使得他对她付出的感情也一如清水,平平淡淡,恬静安适;而刘羽飞虽看来自私自大,却对她真挚诚恳,毫无保留。
他并非太过关注她的细节需求,但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却总能适当地给予支持和帮助,对她好,然而宠爱却不溺爱,在需要作决定时会给她合理的意见。
有人说,人总要失恋一次才会知道自己真正需要一个什么样的人。
而刘羽飞,尽管在她心里并不算太完美的人——至少比起韩襄的完美无缺,他拥有很多世人惯常拥有的缺点,然而,她却知道,也能感觉到,刘羽飞是适合她的。随着相处时间的增加,她心里的天平越渐倾斜,而感情也逐渐加浓。
她喜欢他,连同所有缺点。
时间慢慢流逝,春节临近。采购了一堆用品,两个人从超市回来,大包小包地拎着——多数在他手上。
明明是他比较贪吃一些,然而每次有吃的买回来,刘羽飞总喜欢先塞满她的冰箱。问他为什么,他笑笑,答得叫她很感动:“放你这里,我才有借口常常赖着不走。”
“以前也是打这个主意吗?”她感兴趣地追问下去。
他看她一眼,反问:“你说呢?”
去,就知道他不会回答,她索性也不问了。这个人啊,自有一点假清高在骨子里,他并不涩于表白对她的喜欢,却从不肯亲口告诉她为她做过什么。
这次也是,两人合力把东西放好,再次塞满她的冰箱。
“再被你这么买下去,我要换个再大点的冰箱了。”一百七十五毫升,这么大容量都能被他塞满,他骨子里的购物欲比她还强。
“也好啊。”逛了那么长时间的街,浑身酸软的主要劳动力懒懒将自己陷入沙发,一只手玩弄她的头发,两只脚搭上茶几,一声悠长的叹息,唔……舒服。
她拿着遥控转台,转到体育台,他连忙喝住:“哎哎,球赛,停停,就看这个!”
她当他不存在,直接翻过,“我要看翡翠台,今晚大结局。”
“女人,你最近越来越嚣张啊!”刘羽飞不满地抗议,“就那肥皂剧,有什么看头?你北方人,看什么粤语片啊!”
“我中意,你管呐?”她拿粤语顶回去,“不服气自己回去看啊,反正你家就在楼下。”
他不语,只阴险地看着她。她得意洋洋地拿遥控在他面前晃晃,“怎样?怎样?”果然嚣张得死到临头不自知。
他忽然笑出来,趁她一怔愣的空当,将她的头一拉,唇就盖上去。
“唔……”没有充分准备,结果不能呼吸。
等她睁开眼,看到他眼中的宠惜;嘴角微微笑,然后凝结——他缓缓举起一只手,拿着遥控朝她晃晃,慢悠悠换到体育台看球赛。
“死人!”她狠狠踢他一脚,老是这招,叫她又气又恨,偏偏老上他当。
他抱她入怀,把她的头安置在自己胸口,“乖,一起看球赛。”
她玩他的手指,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对了,你怎么没被炒掉?”
他怪异地低头看她一眼,“都要过年了,你怎么说话还这么乌鸦?”
“不是,”她解释道,“我们公司的Linda都被炒掉了啊,而且之前我也听同事说不是把你也炒掉了吗?”
“是吗?”他不甚认真地回应一句。
她打他一下,“我问你话呢。”
他揉揉被她打的地方,“好吧,我现在还没被炒,你有什么意见?”
她哪里是有什么意见?“我只是奇怪,明明我同事说收回扣的都被炒了,怎么你又在?害我那天还……”
“怎样?”他笑笑追问。
她皱鼻子,扮个鬼脸,“白担心了,结果你和美女在一起还挺开心嘛,还把人家带回家了。”
“吃醋?”他一本正经地问。
她脸一红,“没有。”
“那是我表妹。”他解释,“我二姨妈的女儿。”
“谁要知道这个……”说是说,心里还是高兴。
他耸耸肩,“我只是不希望你误会而已。”
“好了好了,”赶快转移话题,心里甜甜的,“那到底你们公司知道了吗?”
“知道什么?”
“你收回扣的事啊!我同事说你们公司查到了,所以我们公司那个同事也因为这个被炒了,那如果你没被查到,那她不是被炒得很冤枉?”她想不透。
“收回扣的那个的确被炒了。”他说道。
她不甚明白,转头看他,“什么意思?”
“你说呢?”他似乎有一点点生气,口气也过于平淡。
她皱眉,想了又想。
他有些失望地皱起眉头,“你就从来没想过别的可能吗?还是我在你心里就是那么差劲的一个人?”
“羽飞……”从没听过用这种带点抱怨和委屈的口气和她说话。她习惯他的自大,习惯他的自傲,也习惯地认为他就是一个小肚鸡肠自私自利的人,可是……真的从来没考虑过别的可能吗?
没有,真的没有。她汗颜了。
“丹云,如果你真的认为我是那么差劲的一个人,为什么还要和我在一起?”他认真地问。
“啊?”她看着他的脸,是的是的,他是在生气,或者并不算特别愤怒,但是因为她把他看得太差劲,所以有了抱怨和委屈,“可是,是你自己说,你收了回扣的。”
“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啊?那不然呢?“我……也不知道啊,我以为你真的收了,所以……何况,我那时又不了解你,你还跑去投诉我不是吗?”
“我投诉你?”他眯起眼,“我为什么要投诉你?”呵,原来这笔账也是记录在他名下。
“就是……就是因为我朝你比中指啊!”想起那天就丢脸,她不光朝他比中指,还因为姨妈探访将裙子弄脏而不自知。
他一手揉揉太阳穴,“真不知道你干吗要接受我,既然我在你心里是那么差劲一个人。”
“我……”原本自己心虚的,在听到他这样的话,却忍不住动气,“你什么意思?”
他看了看她,真不知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她将他想得如此不堪,却还是接受他,如果没有真感情,是骗人的吧?他抱了抱她,“哎,别生气。是我不好。”
“本来就是你不好。”
他捏她的鼻子,“别老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这才解释给她听,“投诉你的不是我,是行政部那个符小姐。她一直靠吃回扣在公司生存,公司早有所察觉,但是她在公司服务的期限也不短,公司也没想要绝情地炒了她,所以这次才想办法把业务转到我们部门来做。谁知道她和你们公司那个什么Linda是表姐妹,背地里就做了手脚。那时候我和Linda谈价钱一直谈不下来,她始终咬准那个价格不放,和底价中间部分的差额就和符小姐对分。公司只觉得给了她机会她都不知道悔改,所以干脆拿了证据让她走人。其实如果真要告她,她可能要坐好几年牢。”
“啊?这就是为什么你找我要底价?”这下她不是成了害死同事的凶手?
他白她一眼,“我不问你难道就不能从别人那里知道底价吗?天底下又没有绝对的秘密。”
“噢!”她还在内疚。
“别在这里烂好心了,你知道人家为什么投诉你吗?就是因为要把这个业务给她表妹做,所以才看到你对我做那个动作后跑去投诉你的,就你还在这里当烂好人。”
“这样吗?”就为了这个?
“是啊,不然联系人是你,业务又是和我谈,她怎么有机会拿回扣?”
她愣愣的,“怎么……怎么这样啊!”一个是客户,一个是同事,居然为了这小小的利益,不惜拿她的前途做文章,真是太离谱太过分了。
“知道人心险恶了吧?以后别那么单纯天真,光看表面。”他教训她。
她看着他,“你为什么早不告诉我?”
“我只是没想到你真的那么蠢。”他毫不留情,大概也是为了报复她将他想得那么不堪。
“对不起。”她扯着他的外套,低声道歉。
沉默了一会儿,她偷偷抬眸看他的反应,却发现他也正看着她。
“傻瓜!”
有什么好生气的?这女人把他想成古往今来第一大烂人,却还是愿意和他在一起;而他,又这么爱她,还有什么好气?
他笑着,抱她入怀。
今年过年她不再孤单一个人。
大年三十,在刘羽飞的家里,五个人聚在一起烫火锅——用G市的说法,叫打边炉。倪原的好手艺真不是乱吹的,快准狠地抓住了所有人的胃。
四四方方的桌子上,中间一个电磁炉,锅里热浪翻滚,香气满屋,炉子旁边摆满烫火锅用的食物。
“干杯!”
春节联欢晚会拉开序幕,他们的盛宴也正式开始。一直忙到八点,大家都饿得不行,开始时,都狼吞虎咽地吃。
“咦?”大胡子突然停下筷子,怪叫一声。
大家也都抬头看他,再顺着他的目光看到刘羽飞顿在半空的筷子,上面夹了一片刚烫好的羊肉,目的地是程丹云的碗。
“那个……”倪原交握着兰花指,不敢置信。
“什么……”眼镜的眼睛差点从镜片后弹出来。
除了电视机里发出的声音,室内一片静默。
“若不是因为爱着你,怎么会夜深还没睡意……”莫文蔚的歌声适时响起,打破室内的沉默。
程丹云尴尬地站起来,“抱歉,听下电话。”
她很自然地回避了所有人,一个人到阳台上去听,“喂?”习惯成自然地将声音放柔和。
除了电视机里发出的声音,室内继续沉默。
程丹云的话断断续续地传来:“好的……谢谢,你也是……嗯,新年快乐……嗯,替我向你父母问好……我会的……好的,好的……嗯?是啊……嗯,那好,你吃饭去吧……嗯,你放心,我没事的……好,再见。”
她收线,走进来。
锅里热浪还在翻滚,而那四个人却呆呆坐着,好像被石化一样,没什么反应。
“你们怎么了?”她坐下来,奇怪地问。
倪原最先反应过来,吃吃地笑了两声后,兰花指指向她,娇滴滴地说:“哎呀,丹云,什么电话要背着我们听啊?难道是男朋友打来的?”说着,还若有若无地瞄向刘羽飞。
刘羽飞的脸色,果然变得很难看。
程丹云环顾一周,看出了那三只等着看好戏的心思,淡淡笑了笑,“不是男朋友,是前任男朋友。”
话音一落,就见刘羽飞脸色缓和了一点。
“前任?”倪原惊呼,两只手都竖成兰花指放在身前,夸张地说:“那现任?”
“啊?”穷追猛打啊?
刘羽飞则懒懒地扫射过去一个白眼,“现任不就在这里?”
“……”
众人都是一呆,虽然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但确实没想到二人能如此迅速地勾搭成奸。
一秒钟后——
“哎呀!地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地!天也,你错勘贤愚枉做天!”男生女相顿时开始捶心肝。
“爷爷,不是吧?”大胡子流鼻血。
眼镜直奔主题,“你们那个没有?”
“去死!”刘羽飞直接唾弃回去,“有什么好奇怪的!”
“哎呀……鲜花啊,为什么你的下场总是插在牛屎上?”男生女相继续哭诉。
大胡子扯过一张纸巾,泪眼汪汪,边擦边说:“丹云,你要对我们家羽飞好点噢!”
眼镜在一旁呻吟,恶心得人想将整个锅盖到他头上。
程丹云笑起来,桌子下的手和刘羽飞的手悄悄交握,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接下来的时间,这三个变态就开始不停地灌他们两个酒,大概是打着要他们趁着酒后,来个生米煮成熟饭。而且手段极其恶劣,他们只拼命倒酒给程丹云。刘羽飞怎么可能察觉不到这三个下流胚子的主意,兵来将挡,不消一个小时,他就不胜酒力,面色潮红,眼前发晕,呼吸不顺。
虽说如此,那三个变态也没个好下场,刘羽飞酒量是他们四个人中最好的,以一敌三,也没落到下乘,他们个个都被他灌得晕乎乎的。
这样下去可不行!三个人互相递了个眼色,看基本目的已经达到,这就脚底抹油,各自找了借口开溜。而且借口一个比一个的变态。
“哎呀,我想起来了,我今天要去做SPA,我先走了!”男生女相的理由倒是很符合他的身份和语调,就不知道大年三十的夜里十一点,哪里有美容院给他做SPA?
“新年新气象,我要……呃,回家刮胡子。”千年不见庐山真面目的胡子老妖,大年夜良心发现,掰出这样的理由,再顺手摸走两根香蕉。
眼镜兄发扬一贯的黄色作风,誓将变态进行到底,“我要回家打飞机……”看程丹云涨红个脸说不出话,他倒哈哈大笑,“我是要回家打游戏机上的小飞机啦,小女孩,别想歪啊!”
和胡子兄一样,也顺手摸走两根香蕉,溜之大吉。
去,明明就是故意误导她想歪,还来假正经。就他那狗嘴里,别说象牙,就是白色牙齿都没几颗,全被染黄了。
一屋子的残羹冷炙加一个醉鬼,现在是怎样?
她回头看了看已经被放倒在床上的人,该怎么办?她没有和醉鬼单独相处的经验。
“羽飞?”她轻轻拍他的脸,“羽飞?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喝醉了是不是要吐出来比较好?
他顺手将她勾躺了下来,半个身子的重量压上她。感觉他嘴里喷出热热的酒气,她的脸顿时潮红。
“他们都走了?”脸红红的他笑起来像个孩子,几缕头发垂在额前,显得俊朗非凡。
她的心咚咚跳起来,该死,居然被男色给蛊惑了。他这样压着她,那接下来呢?难道真要如那三个变态所打的主意一般,来个生米煮成熟饭吗?天……
“都走了,你还好吗?想不想吐?”她低声问,不敢和他直视。
他呵呵低笑了起来,显然有几分醉意,但所谓酒醉心明白,他说话倒还清楚,也很有主见:“我想吐,吐在你嘴里。”
他热热的唇一下子覆上她的,先是温柔地浅尝即止,然而随着体温的慢慢升高,那个吻也变得激切缠绵。
他很热,什么也不能想,什么也不愿意想,依着本能,手也开始不安分起来。
她的唇,她的脸颊,她小巧的耳垂,她的脖子,他一一光临。再往下,前进的步伐被毛衣阻挡。他不甘心地自下掀起她的毛衣,察觉到他企图的程丹云立刻抓住他的手,又羞又急,低低地叫道:“羽飞!你别这样……”
“丹云……”他的眼红红的。
“你别这样。”她被吓着了,原来酒能乱性,并非说笑。
他停了下来,两手紧紧抱住她,将头埋在她的肩窝,过了一会儿,才在她嘴上亲吻一下,摇摇晃晃地起身,“对不起。”
“你干吗?”看他脚步不稳,她担心地跟了起来。
他笑着,走到浴室门边,“我没事,我洗个澡就好了。”然后把她关在门外,自己沿着门板坐下来,唔,差点做错事!明天去把那几个家伙卸成八块喂王八。
程丹云在门外静站了一会儿,听里面没什么异动,直到热水器启动的声音传来,她才转身进去,面对一屋子的狼藉,开始慢慢收拾起来。
过了一会儿,她正洗着碗,听到浴室里传出声音:“丹云,我忘记拿衣服了,你帮我拿一下好不好?在衣柜里。”
“好的。”她应了声,将手冲洗干净,走到衣柜边打开,他的衣服不算多也不少,全部都分类放得很整齐。她找出一套保暖内衣,却没看到内衣裤,自然是不好意思问他的,只好自己找。其他地方都找完了,只剩衣柜下方的柜子。上次上锁的那个柜子这次却没有锁上,她蹲下拉开,却发现里面不过是些文件资料。最上面的,就是他的身份证。
看看年份,是五年前照的,一个那时或许很流行现在看来却很傻很土的汉奸头,惹得她笑出来。拿起来仔细看了下,又准备放回去,却撇到旁边的一个盒子里,露出了相片的一角。
不知道又是几年前的蠢照片!她笑着,扯出来,却再也笑不出来。
是一张单人的照片,相片的背景显示是学校,不算漂亮却看来神采飞扬的女孩子正不知看着什么,笑得自得其乐。相片下角的日期显示出,那正是刘羽飞的高中年代。
这女孩,是谁?
刘羽飞对她几乎毫不保留的,她也从没觉得他对她有所隐瞒,毕竟他的世界单纯得没任何秘密可言,但这女孩,是谁?看照片被用心珍藏的程度,应该是他很在乎的人才是,可却从来没听他提起过。
她怔怔地瞪着那张照片,心里五味杂陈。
“丹云,你找好衣服没?”那边,他又叫道。
“噢!”她赶快将照片按原样放回,连忙站起来,“你的内衣呢?”
“在床头的柜子里。”
“噢。”她将衣柜关好,心情有些闷闷的,找好了衣服,从浴室的门缝里递给他,自己又默默回去洗碗。
“新年快乐!”
忽然,他自后面包裹着她,香皂的味道飘入她的鼻中。他将水龙头关上,“傻瓜,就要到大年初一了,这个留着我明天洗,我们来迎接新年。”
“嗯。”她顺从地低声应着,又开了水龙头将手洗干净。
他拉着她,回到房间,“来,裹到被子里去,这么冷的天还碰冷水,那些东西让我来就好了。”他将她塞到被子里,一字一句都是怜惜。跟着自己也挤进来,两个人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相拥着看电视。
今年的冬天好像特别冷。
程丹云勉强叫自己笑出来,嗓子眼里满满都堵塞着关于那个女孩子的问题,可是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问。
其实是公平的,就算羽飞喜欢那个女孩子,因为羽飞也不是她的初恋。
可是,想得通,接受起来却有一定难度。她从未对羽飞说起过她和韩襄之间的事,羽飞也没问过,如今,她又怎好开口问关于那女孩子的事?
“怎么了?”刘羽飞终于察觉到她的异常,低声问,“好像很多心事的样子。”
“啊?没有啊。”她笑了笑,面皮沉重得几乎扯不动。
他伸出暖暖的手抚上她的面,“还说没有!想家了?”
她摇头,想想又点头,“今天还没给家里打电话呢。”
他从床头柜上抓过手机,“那现在打?马上十二点,现在打刚好。”
“谢谢!”她低声道谢,拨了号,不通;再拨,还是不通。接连拨了七八次,她泄气地放下手机,“大概打电话的人太多了,打不出去。”
早知道早点打的。
“没关系,”他接过手机来,“你先看电视,我帮你拨号。就是这个号码?”
她看着他,眼神复杂难解,他对她……真的很好啊,“嗯。”
他笑了笑,将她再抱紧些,一边等电话一边问:“冷吗?”
她摇头,感动和着酸涩,干吗要对她这么好?心不在焉地将视线定在电视上,电视上方的时间显示还有三分钟就十二点。
“通了通了!”他赶快把电话递给她。
“喂!”才接过来,就听到母亲暖暖的声音。她鼻子一酸,泪就流了下来,“妈,新年好。”
“小云?”母亲的笑声透过电话传来,“你也新年好。我正和你爸念叨,怎么你还不打电话回来呢!”
“线路忙,我拨不出来。”她解释,和母亲互送祝福。
刘羽飞拥着她,悄悄替她将眼泪擦去。十二点钟声响,她仍旧在对着电话说,他有些不满地扳过她的脸,对着唇印上一吻,在她耳边轻轻说:“新年快乐!”
“小云?”电话那边声音突然中断,母亲唤了一声。
“嗯……没事,您和爸注意身体,那就这样吧!祝您们新年快乐!”她赶快说道。
“你也是,一个人在外面,要注意保重身体。”母亲殷殷叮咛。
她点头,“我知道,您放心吧!”她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放了电话,他立刻抢过去扔到床头,不满地说道:“光顾着和你妈说话,都不想想我!”
“对不起。”她道歉,和母亲通过电话后,心情已经平顺了很多。无论他是否喜欢过别人,他现在在她身边,对她说着喜欢,对她付出关心,为她做尽一切,这样就足够了。
“没关系。”他微笑着捧起她的脸,“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她浅笑着回应。
新年新气象,新年新开始。拥抱,亲吻;微笑,感动。
幸福如酒,熏人欲醉。带着甜蜜的笑容,她慢慢合上眼,就要进入梦乡……
“丹云?”
“嗯?”
“回头去把手机铃声改了,听着真刺耳。”他声音里同样带着浓浓睡意。
她沉默了一下,过一会儿才缓缓点头,“嗯。”
感觉放在她腰间的手收紧了一下,她笑着,“我看到那张照片了。”憋了一晚,终于说出来。她并非要他解释什么,只想要个公平待遇。
他同样沉默了下,“很早之前,那张照片就已经没任何其他意义了。”
“嗯。”此话已经足够,她微笑着入梦。
明天是新的一天,明年是新的一年。
未来,因为有彼此,值得期待。
—全书完—
番外——很早之前
那一年,南下的火车上。
刘羽飞虽然特意买了上铺的位置,但也从来没期望自己能睡个好觉。他睡眠太浅,比较容易被惊醒,而火车的轰鸣声太大,就算塞上耳塞,降低了不少分贝,还是降不到够他安稳入睡的标准。
好在是最后一晚了。
他在窄小的上铺翻个身,类似女鬼呜咽的声音传入耳中,
又来了!从昨晚半夜开始,这女孩一路从山海关哭到天津,难道今晚她打算再从长沙哭到韶关吗?声音里透着委屈辛酸,嘴里还发出叽里咕噜的咒骂,好像比窦娥还冤,他真怕她也像倪原一样冒句“地啊天啊”的说法。
怎样也睡不着,这么折腾下去只会让自己头更痛,他索性从上铺下来,一下就看到那个哭得伤心绝望的女孩。
黑暗中,她的脸看得并不太真切,不过动作依稀透露出暴力倾向,他真担心那只可怜的毛熊活不过今晚。想起自己已经快十个小时没吃过东西了,他从包里拿出盒装方便面,到车厢连接处打了开水来泡,然后坐在一边等。
“死韩襄臭韩襄……”那女孩一边哭一边揍那只毛熊,而他则感兴趣她嘴里吐出的名字——看她的样子和这两天听她的哭诉,应该是在骂男朋友没错。而他也恰好认识一个宝莲灯男主角,名字听来很“含香”的男人。那个人,现在也恰好在这趟车始发站的城市。
不会这么巧吧?他笑了笑,忽然问道:“你哭了两个晚上,不累吗?”
“嗯?”女孩显然愣住了,大概没想到他会开口和她说话。
“你既然不想南下,现在回去也来得及,干吗非要用哭来解决问题?”他有了聊天的兴致,手支撑在一边的小桌上,问道。
她吸吸鼻子,“谁说我不想南下的!”其实是不想,但现在回去好丢脸。
“那你干吗又哭?”吵得人睡不好。
“我失恋嘛!”死韩襄就这么把她抛弃了,爸爸妈妈也把她抛弃了。她是独生女啊,家里就她一个,父母怎么就这么舍得?
“失恋有什么了不得的?人总要失恋一次,才会知道自己真正需要一个什么样的人。”他淡淡地说。
“是吗?”她想着这句话,“是啊,”自言自语地安慰自己,“没了他我就不能过下半辈子了吗?也许,下一个男人会更好。”
一路南下,前途未卜,明天就到G市,工作还没找到,而她却在这里凄风惨雨地哭泣逝去的恋情,太没出息了。
“想得开就好。”他安慰了一句,打开方便面盒盖,香味逸出,虽然他不怎么爱吃这东西,不过在火车上,倒是比盒饭好一点的选择,“你刚毕业吗?”
“是啊。”她蜷缩在下铺靠窗的地方,抱着熊回答。空气中是食物的香味,她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吧?
“找好工作了?”他一边吃一边问。
她摇头,“没有。只是很冲动地想出来看看,所以就过来了……”还有就是,那个前任男朋友不挽留她。
“没有找好工作?”他有些吃惊地转头看过来,“那你南下干吗?你以为G市的工作很好找?你会白话吗?”
“白话?”什么东东?
“就是粤语,”他解释道,看她的样子也知道是不可能会的了。她果然摇头,他又问:“英语如何?”
“还行。”她只能这么回答,不知道过了四级算不算好,要她流利地对话可能就费力了。
“那还勉强有点希望,”他低头继续吃,“你学什么的?”
“经济。”
“啧,最没用的专业,”他看看她,“你怎么不在学校找好工作才出来?这么冒失,在G市有亲人?”大概在火车上特别容易聊上吧,加上现在也没人可以和他聊,加上现在就算说了什么也不必负责任,所以他才很自然地问出口。
“没有,”她摇头,“就我一个人。”
“你胆子真大,”换成是个男孩子,可能都没这个勇气吧?“那你到G市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她有气无力地回答,一方面是因为对未来的不确定,还有一方面是因为饿的。
他叹了口气,这女孩子还真叫人摇头,哪里有这么冒失的人?她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吗?还有她父母,怎么就那么绝情地什么都不替她想就让她过来了呢?“你父母怎么会同意你就这么出来?”
“他们以为我找好工作了。”本来也是的,结果和前任男朋友赌气,就没签那家公司的合约,纯粹是拿前途去赌,看他会不会留她。结果他说尊重她的决定,她头脑一热,就包袱款款地南下了。
“现在治安不好,你一个女孩子,很容易出事,我看你还是下了火车再买张车票回去吧。”他好心地建议。
“才不要,每年那么多人南下,别人都能找到工作,为什么我不行?”她就和现实扛上了,就不信别人能在南方活下来,自己还不行!难道大学能白念了?
“有冲劲是好,不过还是要看清楚现实。”
“你很大吗?说话老气横秋的。”看他的年纪,也不过和她差不多而已。再往老一点想,也最多大她一两岁。
“我至少在外混的经验比你多。”这倒不假。他舅舅在G市一家跨国公司做总监,他每年假期都会过来实习,大四的大半时间几乎都在这边过的,这次是因为论文答辩才回学校去,领了毕业证回来,这次就算正式员工了。
算起来,他其实也不过是个应届毕业生,不过比起她,倒是资格老多了,“你带简历没?我帮你看看。”
“带了,不过没灯,你怎么看?”为了不影响晚上睡觉,大灯都熄灭了,只剩几盏小灯发出昏黄的光芒。
后来刘羽飞想想,那时她也真的单纯,人家说要看简历,就真的傻傻拿出来给他看。但是如果她不给他看简历,他又怎么知道她的名字,顺便帮她留意起工作来呢?
“没关系,勉强看得清楚。”正巧位置靠近车厢连接处,那端还亮着灯。他翻她递过来的简历——哪里是简历啊,厚厚的一叠推荐材料,简直像简史。
名字:程丹云。他一下子就记住了。
“写了好多没用的东西,”他评价着,“你最好写简单一点,还有,最好再写一份英文的简历,提高找到工作的机会。”
“是吗?”她靠过来,“我们同学都这样写的。”
“不行,”他难得好心,拿出笔,“不介意我画一下吧?”
“没关系没关系。”她连忙摆手,拿他当师傅看。
他划掉了一些歌颂个人政治品质的东西,“在G市找工作,写这些东西没用。这里,你做的社会实践,把内容写出来;还有这里,英文和计算机技能要多写几句……”
他在她简历上删除修改,两个人讨论了一番,他干脆抽了其中一张封面出来,另外帮她写了一张简单扼要的,“这样写人家可能会有点兴趣看你的简历。要记得,是简历,又不是个人生平事迹记录。”
“噢,”除了应这个字,她不知道说什么,“谢谢你。”
“不客气。”已经四点多了,几天没睡好的他简直困得快睁不开眼,这样也好,在这个状态下他才能不受噪音的干扰,可以顺利入睡,“你还不睡吗?”
“我好饿,我要吃点东西,”她朝他笑了笑,“今天真的谢谢你。”
“我也帮不了你什么,”他这样说,“哎,就要到G市了,你自己好好休息一下。另外,到了G市,自己一个人要小心,别轻易相信别人。上街也少带包,容易被抢。”
“这么恐怖?”她被吓着了,“难道白天还有人抢劫?”
他点头,“有。流动人口多的城市就这样,所以你自己小心。哎,我不行了,我要睡觉了。”
“好的。”她点头,看他爬上上铺,自己也找了个方便面出来,泡着吃了。同样是几天没睡好的她,这次头沾上火车上不够柔软的枕头,很快因为睡意侵袭,沉沉睡去。
早上八点十分,火车准时到站。
刘羽飞收拾好行李,才发现昨晚那个女孩子还在沉睡。他坐在对面的下铺,看她头发临乱地睡着,蜷缩在窄小的下铺,像只被世界遗弃的小猫。
胆大又倔强的孩子。他笑了笑。
看昨晚帮她弄的简历还摆在小桌上,他拿出笔,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还告诉她出站后应该去哪里住宿会便宜又安全。
生平头一次,他感觉自己是全世界最热心的好人。
想了想,又拿走她剩下的那些没用文字,上面有她的联系方式。人家一个女孩子,孤身来G市,能有机会就帮她留意一下吧。
他起身,也没叫醒她,拎着行李下了火车。
过一会儿,乘务员来检查车厢,顺便打扫卫生。将桌上所有的东西,连同那张纸丢入垃圾袋,这才推了推她,“靓女,起来了!已经到G市了。”
后来,她对他说:“哎,你知道吗?那年我南下,火车上遇到个特好的人,居然帮我改简历。”
他只是笑。
她又很惋惜地说:“可惜那晚灯光太暗了,那时候心情又不好,根本没留意他长什么样子,挺遗憾的。”
他取笑她,“人家没留个联系方式给你?”
“当然没有啦,”她白他一眼,“你当我天仙绝色啊!最难过的是,他那晚帮我改的简历我下车时都没能找到,估计是我那时睡过去了,结果就被乘务员当垃圾扫走了。”
这就是了,他叹气。
报到上班的第一个月,他都挺忙,火车上的那段相遇被闲置在记忆里。某一天,他回家,整理抽屉时忽然看到那个女孩子的“简史”。
程丹云。看来挺温柔的一个名字,却那么倔强。他几乎快想不起她什么样子,不过相信见到,一定可以认出来。
不知道她现在怎样了?给了她联系方式也没见她和他联系,想来也不至于像在火车上那样冒失了吧?他笑笑,正要把这份资料放进抽屉当成纪念,忽然手机响起。
“喂?”
“哈!”电话那边是轻快的女孩子声音,“在新公司适应得还好吧?靓仔?”
“都一个月了才想起来问,太没诚意了吧?”他一边翻看简历一边和这个做总经理秘书的堂姐说话。
“只要是关怀,任何时候都是有诚意的。”
“少给我灌迷汤,”他说道,“你们公司最近招应届毕业生吗?”
“应届毕业生?你想换工作?”那端很吃惊。
“当然不是我,”他自大地笑笑,“你那个庙太小了。”
“是是是,”那端连忙应承着,“大佛先生,你要帮人找工作吗?”
“只是一个朋友,帮她问问而已,”他含混地带过,“我有她简历,明天发到你邮箱,你帮我搞定。”
“女孩子?”女性特有的敏感细胞立刻全部苏醒。
“你看了就知道了。”他才懒得理,岔开这个话题,聊起别的。
挂了电话,他在电脑上敲敲打打,帮她做了一份简历,然后又发送到堂姐的公司邮箱。第二天,收到回复:小弟,是女孩子噢!你该不是对人家有意思吧?
当然不是。只是因为那样一张明明好像被全世界遗弃、但却依然倔强不肯回头的脸,叫人不忍心让她再受伤害。如此而已。
啧,再一次发现他是个好人。
可是过了几天,堂姐的邮件发来,“小弟,她的电话打不通,大概换了吧?”
是了,到了G市,自然不可能再用那个外地号码,太浪费钱。
“那算了吧。”他这样答复堂姐。茫茫人海,也就这么错过了而已。
一个月后,邮箱里再度收到堂姐的邮件,“哇,世界真是小!那个女孩子自己投简历到我们公司,现在已经上班了。小弟,要不要帮你一把?”
帮什么啊!他都根本没帮上什么忙。收到邮件的他立刻一个电话打去堂姐公司,严厉警告堂姐不可以对程丹云说起这个,在堂姐的再三追问和软硬兼施的威胁下,他顶不住压力,只好告诉了堂姐他们相识的经过。
“不准说出去,尤其不准说给她听!知道吗?不然我和你断绝姐弟关系。”他也同样威胁回去。
“是不是要见面都假装不认识啊?”堂姐取笑他。
“最好是,如果她也在的话。”
原来如此啊,堂姐意味深长地说了这几个字,挂了他的电话。
程丹云进公司那天起就觉得路成筠对她特别好,很快,她们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老实说,成筠,”认识一年后她突然这样说,“我刚来公司那段时间,你真的帮我好多啊!都不知道怎么感激你才好。”
“以身相许来报答如何?”成筠咬着吸管,笑嘻嘻地,不甚正经地回答,“你若没这个爱好,我介绍我小弟给你认识?”
“才不要,”她叹口气,“我发誓我要找一个比我前男朋友帅的!这样带回去才不至于太丢脸。”
“你以为我小弟很差?”路成筠翻个白眼。
回家后,她发邮件给小弟,“小弟,我提议把你介绍给她,结果她嫌你不够帅啊!”
“都叫你不要说了!”
好吧,所以那次在路上遇到,她只好装作不认识。
有个很多事又知道太多的堂姐真的很惨吧?她常常故作不经意地向他汇报程丹云的情况,俨然他是她的监护人,更过分的是,这个堂姐和他表妹勾搭在一起了。
这一点,他某天才醒悟过来。
“刘羽飞!陪我去逛街。”
那天,表妹一个电话打过来,他只好乖乖投降。然后,某家服装店,他继在火车上见过她之后,事隔一年,他又看到她——和路成筠在一起。
大概是堂姐总在耳边唠叨起她的缘故,第一眼看到他就认出她了。她试了一条蓝色的裙子,很漂亮,也很适合她白皙的皮肤。
心里警铃大作,果然那个喜欢吃冰淇淋的表妹玩起无耻把戏,特地跑去撞人家。
他相信那天他的表现很差劲,一方面是被联合设计之后的不愉快感受,另一方面,也可能是……因为她?所以,太紧张就口不择言?
这样的理由,怎么听怎么像借口。
后来的表现就更差劲——麦当劳里因为又看到她,所以压根没注意到拿冰淇淋的小孩子,果然是一报还一报,她买了条脏裙子,而他多了件脏衣服;为了联系复印机业务,她突然出现在他们公司,叫他感觉措手不及,结果他延续了上次在街上的风格,继续表现得无耻下流,完全毁灭了他一贯还算真诚的帅哥形象;他住的地方房东忽然要求提高房价,所以堂姐帮他找了新的地方住,六楼高的位置,很难爬,到晚上,他发现她就在楼上,果然又被堂姐整了;公司楼下的茶餐厅里,再度因为他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堂姐作祟,他无耻下流卑鄙的罪名上再增加一条:玩弄感情。
“小弟,”那晚堂姐兴奋地发来邮件,“你多了个外号,叫三国演义。”
“三国演义?”
“谁叫你名字是刘羽飞呢?丹云说是刘备关羽张飞的缩写。哎呀,真有创意,我以前都没发现。”
刘备关羽张飞的缩写?
他坐在电脑前,被这几个字震动。很多年前,在学校的成绩公布栏前,有个女孩子也这样自言自语地说了这句话。
那个女孩子叫关杭。他暗恋了她整整五年。
很多年后,这句话又再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陷入沉思。
很奇怪,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她从来没问过他为什么要喜欢她之类的问题。直到两年后的一天。
那时,她的前任男朋友忽然到G市学习,一呆就要呆三个月。也是在那时,她才知道原来她的前任男朋友和现任男朋友初中高中都是同学。世界真小。
而那天,她也见到了关杭。
“那就是照片上的女孩子?”过了好几天,晚上一起看电视,她忽然问道。
看球赛正入神的他,转过头望她一眼,平淡地应了个字:“嗯。”
“我和她有什么相似点吗?为什么你和韩襄都会先后喜欢上我们?”那时,她的前任男朋友正在为关杭伤脑筋。而他,已经为关杭伤过了脑筋,万幸。
他笑了笑,“对我而言,你们的相似点只是说了同样一句话。”
“什么?”她问道。
“我的名字,真的看起来很像刘备关羽张飞的缩写吗?”
她笑了起来,“关杭也说过?难道你因为这句话才喜欢上我的?”
不,他笑了,否决了这个听起来很像是找了个替身的说法。他并非退而求其次,早在她说那句话之前,他恐怕已经陷落进去。
那句话,只是叫他彻底顿悟,并且勇敢面对自己的心而已。
他想,也许喜欢上她了。
那种喜欢,可能从他难得做次好人的时候就开始了。也或者,是那种被遗弃的小猫一样的睡姿打动了他。
男人,天生就是喜欢发挥自己的保护欲的。
领悟这一点并不算困难,下追求她的决定也不算困难,难的是要如何获得她的心。
男生女相的倪原出了馊主意——布下天罗地网,看她往哪里逃。
他现在住她楼下,要网住她还不容易吗?
第一步,登堂入室。
他鼓起勇气敲开她的门,借口有线电视坏了,堂而皇之留下来看电视。天助他也,她虽然对他印象不算太好,总算还给了他一个机会进门。
接下来的发展简直超乎寻常地顺利——感谢她那个送她病毒网站的同学,让他顺利拿到她的QQ号。比较不幸的是,他找了一个绝烂的借口帮助他成为她好友名单的一员:拿回扣。然而,祸兮福所倚。
后来,他却因为这个借口叫她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第二步,请她登堂入室。
那一天,是她生日。并非恰好,而是精心策划。一切的数据来源是从做总经理秘书的堂姐那里获得。
如何能留住她呢?这种事,狗头军师倪原做来最熟练了。
展现优良的厨技,先留住她的鼻子,再发挥男生女相的优势,留住她的脚步。倪原三两下就帮他把难题解决。饭到尾声,更是自然而然顺理成章地拿出蛋糕,美其名曰:火锅太油腻,所以需要洗肠胃。
她果然不疑有他。
第三步,要让她察觉他的心意。
三不五时地,他借口有线电视坏了,上去看球赛;那一天,更为幸运——她的煤气罐正好用完。他大方出借自己的浴室,偷偷弄到她的钥匙,而她则因为慌慌张张上楼,将他的钥匙锁在楼下。
他理由充分地住了一晚。
第四步,若即若离。
第二天,他开始了漫长的示好旅程。并且用上倪原的狠招。
结果她却忽然在某天问:“你该不是要追我吧?”
他的回答极其差劲:“别说自取其辱的话。”
后来,吃的还是照送,只不过她不再说什么而已。到元旦他回家,都还是勒令三个好友要帮他看好她,因为了解她有个因为懒惰而养成的坏毛病,如果没人和她一起吃饭,她宁愿饿着也不愿动一步。
第五步,投怀送抱。
当然是说她。
元旦他从家回来,特意没告诉她。知道她怕鬼,他特意传输了一个鬼故事文件给她,结果她如他所计划那样被吓得嚎啕大哭。
他顺利达成目的,抱到亲到,捅破窗户纸。
可下场却是被赏了一巴掌。
应该没希望了吧?他有些灰心。在追求心上人的这种事上,他一直是个失败者。
对她,除了抱歉,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结果却惹得她哭得更急更猛。
看到她的泪水,他忍不住去擦拭。
老天还是厚待他的,在他觉得没希望的时候,又将她送还到他身边。
倪原得意洋洋,“怎样?我这个天罗地网的计策不错吧?”
的确不错,不过想到他无辜挨的那一巴掌,他还是将男生女相彻底扁成熊猫相。
“我的专一是指,一个人要是得罪了我,就一辈子得罪我,我就是布下天罗地网,也要报复回来。”那一次,他这样对她说。
后来,她常常问他:“老实说,我到底有没有真正得罪过你啊?”
“你说呢?”他反问。
她皱眉,“我想不起来啊。”
他笑了笑,“当然有。”
“是什么?”
是遗忘。在他认识她并且深深记挂时,她将他遗忘。他用这个做借口,布下天罗地网,偷取她的心,并且永不归还。
最终的惩罚是,为了让他们能够成为两个完整的人,他们被勒令绑缚一生一世。
—全书完—
后 记
如果一年前我写《情若久长时》有人告诉我,我会把这两个一点吸引力都没有的配角拿出来写的话,我一定会去撞墙。这两个人那时对我一点吸引力都没有,真的没有。
现在呢?
还是没有。因为我是个很恶质的人,凡是自己写完的故事,从来都是看都不看就丢出去的。他们已经荼毒我太久,好不容易能摆脱,还指望我回头吗?
结尾的灵感来自《甜蜜蜜》这部电影。在这里我还是要说,我憎恨写结尾,永远都是俗烂的皆大欢喜——当然,这也是因为我是个俗烂的人,因为我喜欢看喜剧,更没那个承受力去写一个悲剧。就算我写悲剧,可能都会狗尾续貂地再加一个尾巴,以期将它变成正剧。
好了,我力争少说废话,将力气留着写下一本书。
什么?还要写下一本?
不然你以为咧?本作者靠这个混吃骗喝,不写下一本等饿死吗?
啊,sorry,本作者最近粗鲁有余,优雅不足,从书中女主角种种不淑女文雅的行为就可以看出来(应某个笔名带悠然二字的作者威胁,我很配合地在此补上一句,完全是因为受她影响,所谓近猪者吃,近墨者黑,仅此而已)。文字是一面最好的镜子,你可以随时从中发现作者写文的状态和心情。
最后,关于所谓的系列,我将名字定为“南漂族情话”,其实这已经不是第一本,严格说来,第一本应该是《情若久长时》(一再提起,别怀疑,就是在打广告)。第三本在哪里?偶……偶不知道啊!偶是有上顿没下顿的人,等我知道明天去哪里吃饭再想这个问题好了。
对了对了,还有一句,“南漂”是针对“北漂”而言的。我们是一群可怜的南下打工仔,请认真地给予同情。谢谢!
就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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