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再度有意识的时候,只觉得在迷迷糊糊中,被人用力的推摇,才勉强张开犹如千斤之重的眼睑,便被人架着走出了地牢。
我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人几乎是被人拖着走的。一出地牢,刺目的阳光简直要将我的眼睛灼瞎。想来是我好就没有见到阳光了,等好容易适应了光明,我人已经被拖到了前院。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把钢刀已经搁在我纤细的脖子上了。
“龙楼主,再不住手,我杀了她!”
我听到淳于戎天的声音,勉力撑住的身子因为钢刀的重量,立即软了下来,直接往地面瘫了下去,却被后面的人支撑住了。
我张开虚弱的眼皮,见到了那个已经在心中骂了千万次的人,单手持剑,目光冷凝,犹如索命阎罗一般,卓然立于院中,手中之剑分明淌着血,出手狠得几乎要将这里变成肃杀的修罗场。听到淳于戎天的威胁,立即将眼睛看向我这边。
那一眼,恍如隔世。
我想负气别过眼,却怎么也挪不开胶着的目光。心中的委屈,像是突然要爆发一般,只觉得鼻子酸酸的,用力咬住下唇,不让眼泪涌出眼眶。他来了,在我最狼狈的时刻。
为什么还要用心疼的眼神看着我?为什么要来?就让我这么静静的死去不是更好吗?可是,当他浑身浴血,满脸憔悴,似乎这些日子来过得比我更煎熬……可能吗?我一个让他觉得不知羞耻的女子……
“你敢动她分毫,我要淳于世家陪葬!”他停住杀人的剑,铁青着脸,看着淳于戎天。
“龙悠然,你雁楼虽然实力雄厚,我淳于世家也不是一日之功,话别说的太满了。”淳于戎天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儿去。
我凝视院中,只觉得一阵恶心。满地的尸体堆积,鲜血渗进鹅卵石铺成的地上,将整个地面染成暗红,一旁的青草也不再是鲜绿之色,鲜血洒在上面,犹如红色的露珠,诡艳异常。
龙悠然带来的人全部身着黑衣,其中有几个还蒙着面。在龙悠然停住身形的时候,迅速往他身边退去,摆出了扇形的防御阵型。
“我再说一遍,放了我妻子。”龙悠然眼中威胁之色更盛,却不再看我。果然,他只是因为我是他的妻子,才会来救我的,我怎么还会觉得他还有一丝心疼我。
“天龙令呢?”淳于戎天显然不放弃拿我换天龙令。
龙悠然眼眸半眯,闪烁着危险的光彩,却没有说话,将一块乌黑的牌子扔给了淳于戎天。
淳于戎天如获至宝,当下连架在我脖子上的钢刀都不顾了,无比兴奋的端详着传说中的天龙令,在确定之后,嘿嘿一笑:
“龙楼主真是一个情种啊,我还以为凭这么个小丫头换不来天龙令呢!看来是老夫高估你了。”
我要不是浑身无力,真想拿眼睛去白这个白痴老头一眼,这么一大把年纪,还这么天真,当真以为一块破牌子能号令江湖,不惜死伤这么多人,也要得到它。希望他知道这是假的天龙令不会吐血而亡。
“这个东西我从来都不稀罕。现在你可以将我的妻子放了。”龙悠然声音冷冷的,不含任何表情。
“这是自然。”淳于戎天一个眼神,我被人推了一把,正在我想他们怎么可能这般轻易放过我时,下一刻,我脖子上又架上了一把剑。
“龙悠然,你杀我淳于世家这么多人,我不能不讨回来。”蠢鱼冰冷冷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让我不用回头也清楚的知道,我现在刚出狼窝又进虎穴。
“你想怎么样?”龙悠然眸光一闪,分明显出怒气。
蠢鱼冰的剑在我脖子与脸之间游离,时轻时重的刮着我的肌肤,唇角勾出一抹残忍的笑:
“只要杀了她,我就勉强咽下这口气。”
“你敢!”
龙悠然盯着她的眼睛,虽然只说了两个字,但是气势上却绝对逼人,我分明感到了蠢鱼冰畏缩了一下身子,却依然嘴硬道:
“要我不杀她也可以,你求我啊!”
我几乎想笑出声来,她以为她是谁,就连堂堂的皇帝,他的皇兄,也没有让龙悠然从嘴里说出“求”字来,她一个小小的威胁,就想让他静安王爷求她,做梦。
“我求你。”
这一定是我的错觉,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说出这句话来,一定是我被关久了,出现的幻觉,一定是。一阵眩晕袭来,我踉跄一下,脖子几乎是往她的剑上撞去,立即,锋利的剑锋在我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血痕,痛得我立即又清醒了过来。
“哈哈,求人是这么没诚意的吗?我要你跪下求我!”显然,龙悠然难得一见的软弱让她开始有恃无恐的说出更过分的要求。
这女人疯了,我的神志清醒了几分,开口,用自己哑得不能在哑的嗓音嘲弄道:
“你以为就凭你也能威胁到他,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我的话显然惹怒了她,她的剑往我的伤口上逼近了几分,血沿着剑锋淌下,淌在剑柄上,迅速染红了她的手:
“雁楼的主人也没那么了不起。”
“雁楼的主人或许没什么了不起,可是他是王爷,当今皇上同父同母的亲弟弟。”我的眼睛已经看到了院墙上密布的王府侍卫,全部剑拔弩张,严阵以待。
而蠢鱼世家终于也看见了每一张对准他们的弓箭,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