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得得,得得得……”蜿蜒在巍峨群山中的一条小山道上,一匹通体雪白、高大异常的骏马正自东而西疾驰而来。一名黑色劲装、脸色苍白的大汉牢牢的抱着怀里的一个包裹,紧伏在马背上,一边策马疾驰,一边不时的望向后方,脸上满是担忧的神色。大汉怀中的包裹里,依稀是一个年不过一岁的男婴,这男婴虽然年岁正小,却已经可以从那稚嫩的小脸蛋上看出一丝俊逸之气。只是在这男婴的脸上,分明带着一丝不健康的青灰之色,使得大汉的眉头一直紧锁着。山路越往西走,越是崎岖,那神骏的白马渐渐地慢了下来。大汉小心的照看着怀里的男婴,不让不时从山路两边伸出的树枝扫到他的脸上。“马儿呀马儿,你可要坚持住,”感觉到座下的白马已经快要油尽灯枯了,大汉虎目含泪的说道,“可怜侯爷一生忠烈,到头来竟落得个满门被抄的结局,真真是……”忽的,大汉偏过头去,仔细的听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惊色。“这些奸佞小人,竟是连侯爷的最后一点骨血也不肯放过了吗!小侯爷啊小侯爷,属下无能,让您中了阴氏兄弟的七煞掌……到了这个地步,属下也决不独活,纵是不能救活您,也不能让您落到那些小人的手里。”眼见前面已渐渐的没有了路,大汉将马缓缓的停了下来,看着白马嘴角的白沫,心中更是悲痛交加。将男婴仔细的绑在了马背上,大汉手持一柄长刀静静地站在路中央,一双虎目冷冷的看着来时的方向,一阵极快的马蹄声已经自远而近传了过来。一小会的功夫,一团红云转瞬即至——真是一匹神骏非凡的红马!跟这匹红马相比,黑衣大汉刚刚骑乘的那匹白马虽然也是千里挑一的良驹,却也是差了不止一个级别。“希律律”一声,那红马轻快的停了下来,马背上一个穿着蓝色锦袍的瘦小中年人嘴角挂着一丝得意的冷笑,看着如松般立在路中央的大汉,哼哼道:“跑呀,怎么不跑了?我看你今日还能跑到哪里去?”大汉看着那瘦小中年男子,原本满是怒火的双眼渐渐的平静了下来。他知道,今日要想保住小侯爷的性命,面对这个可怕的对手,自己无论如何悲愤,都必须静下心来,才能争取一线生机。“张大,哦不,应该是‘穿云刀’李胜,号称天刀门五十年来不世出的天才,刚过三十岁便达到了后天顶峰的惊人修为,你怎么会做了张家的奴才呢?”中年男子叹息一声,盯着大汉道:“罢手吧,你不是我的对手。看在你也是一名难得的人才份上,只要你将马背上的小娃娃交给我,我可以在大将军那里给你求求情。不敢说今后青云直上,但是从此安安稳稳的谋一份好差事安享荣华富贵还是不难的,反正你对他们张家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被叫做李胜的大汉一扬手中长刀,厉声道:“李胜当年早已死了,今日我只是侯爷府上一名叫做张大的奴仆!你要我拿侯爷的血脉交换自己的性命,那却是休想!”“你可不要不识时务,我要杀你,虽要费一番手脚,却也绝对不难。只是看你一身修为难得,大将军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才对你规劝一番。”中年男子眯着眼睛,抬手一指马上的男婴,森然道,“纵是你今日能够逃脱,这个小娃娃中了阴氏兄弟的七煞掌,没有他们阴家的独门解药,便是先天高手也难救治,莫非你以为你能做到不成?”听到这里,心悲自己无能护住幼主的张大更是悲愤,高声喝道:“废话少说,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说罢,手中长刀化为一团雪白的光芒便向马上的中年男子扑去。“哼,不知死活!”这边张大刚有动作,那马上的中年男子便犹如鬼魅一般飞身下了马背,后发先至的冲进了张大的刀芒里面。这中年男子却是仅凭一双肉掌,便敢迎战手持长刀的张大。看见一团蓝影自马上扑下,张大心中暗叫一声厉害,手中的长刀顿时化攻为守,水泼不进的拦在那团蓝影的前面,牢牢地护住了身后白马上的男婴。那中年男子的双掌散发着淡淡的红光,专寻张大刀芒中的缝隙,频频向他身上招呼过去。那红光看似极淡,却稳稳的压制住了张大的刀芒,直攻地他手忙脚乱。这两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这一对决,周围的花草树木可是倒了大霉,被四泄的劲气扫倒了一大片。而中年男子手掌上的淡淡红光却蕴含着惊人的热量,凡是被红光扫中的植物都变得一片焦枯,再无一丝水分。不过几招,张大的心中便满是惊骇,这身着蓝袍的中年男子明明只有后天顶峰的修为,自己如今也不比他差多少,竟然仅凭一双肉掌便压的自己仿佛快要喘不过气来。如果有一名先天高手在场仔细观看的话,便能看出两人的差别来:场中对决的两人可不像张大自己认为的是后天顶峰的修为,那中年男子已经稳稳的达到了后天大圆满的境界,出招之间分明已然跟周遭的环境有了一丝契合,这乃是初窥先天的征兆。仅仅是这一丝征兆,便决定了张大的落败已然是时间的问题了。后天跟先天,那是云泥之别,哪怕张大已然是后天顶峰,而中年男子也不过是后天大圆满,只是摸到了先天门槛。二者之间却也是质的区别,而非量的差距。由于张大只是采取守势,而他的刀法又是以快闻名,那中年男子一时半会却也不能突破他的防御。饶是如此,张大身上的衣服也已经有几处被掌劲带过,烧出了几个小洞。中年男子心知自己是必胜的结局,也不过分逼迫,只是慢慢加大了手上的劲气,红光渐烈,张大更是难以抵挡,浑身上下腾起了一片白雾——那是流出的热汗直接被高温给蒸发了。眼看自己已是渐渐不敌,张大心中一片决绝,大吼了一声道:“老天爷,你若是有眼,今日可莫要绝了我家侯爷的后嗣!”说罢,右手持刀疯狂地向中年男子扑去,全然不顾自身的安危。进攻的同时,左手朝后一指,一股劲气射在了身后不远处的马臀上。这一指劲气极是凌厉,将白马的右臀射出了一个血洞,鲜血立马汩汩的流了出来。那白马痛嘶一声,撒开四蹄朝着山林的深处飞奔而去。中年男子眼见白马载着男婴向林中跑去,心中一紧,刚要甩开张大去追。不想张大摆出了一副拼命的架势,只好打定主意先解决了他再说,反正那男婴中了阴氏兄弟的七煞掌,要想活命可是登天一般的难。……这边厢,正在拼死搏斗的两个人都没有发现——正在张大下定决心以命相搏,要为自家少主争一线生机的时候,那白马背上的男婴睁开了一双黑亮的眼睛。只是这一双眼睛里,此刻正满是一片迷茫、疑惑的神色。这哪是一个不满一岁的孩子的眼神?这种眼神只有在成人的眼中才能见得到。两个打的昏天黑地的人都不知道,他们争夺的焦点已然换了一个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