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琳琅界到神宫中枢有一段路,雪太大,坠在伞面上沙沙作响,不多久堆积起来,微微一抖,成块地跌落在石板路上。渐渐行至一所殿宇前,殿门森然洞开,台基筑得很高,合围粗的赤柱林立,地上不知铺的什么砖,一块一块打磨得极其光亮,乍一看,生出波光潋滟的错觉。她四下张望,看见那条架在半空中的长廊,再往前是上午走过的竹园。只是四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不知先前侍立的都到哪里去了。
她犹豫了下,到台阶前熄了伞,正要举步,空旷的天街两腋凭空出现很多侲子,一样的穿戴一样的身量,列着队低着头,从她身旁走过。
这个阵仗有些惊人,她被夹在两队之间,更奇怪的是这群人有无穷多,永远走不完似的。她呆呆站着,才明白这地方是不能轻易来的,没人引领,到底出问题了。
卢庆说入了阵很难再出来,听上去十分玄妙。她将信将疑,回身往相反的方向走,走了几步才发现前面的一切都不见了,没有长廊也没有竹园,回身看,连那所宫殿都消失了,眼前只有莽莽的天地,还有那些穿着白衣红裳,行动像傀儡一样的侲子。
她站定了,有点迷茫。前后移动不行,要不要试试往上蹿?她跳起来,用了很大的力气高高纵起,可是她在哪里,侲子就在哪里,仿佛是被关进了一个匣子,高墙虽然看不到,但真实存在。于是落地后再也不做无谓的挣扎了,撑开伞架在肩头,安然等着别人来解救她。
殿前台阶上的人看了很久,扬声笑道:“我以为她会惊慌失措,没想到是个随遇而安的人。当初你被困在阵中可不是这样的,我看着你急得满头大汗,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好笑。”
卢庆冷着脸,漠然看了他一眼,“我记得那时是六月里,天热得厉害,春官连看了两个时辰。所以我后来一直很敬佩春官,做一件事,就要做得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