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伤害持续不断地他在心里扩散,没有地方排解,最后就变成噩梦,他夜夜梦靥,在对老人的愧疚里拼命折磨自己,可他还是想跟你在一起……但一旦面对你,他又觉得对不起外婆,他没有报仇,还跟凶手在一起……强烈的负罪感让他不由自主想起那些梦,最终形成一个恶性循环……就这样,所有的负面情绪累积在一起,不断刺激他的心智,再加上他高强度的工作,身体已处于透支状态,无法再承受这些巨大的精神压迫,最终,他用一切的痛苦,把自己活活逼出了病,就是你今天看到的心绞痛。”
“你说他痛到晕厥过去,虽然我不是内科的行家,但我能想象这种病发作时的巨大痛苦。我们换位思考,如果你白天上班,没完没了的工作,承受着事业上的压力,人累得像个陀螺,而等到夜里,你不仅不能好好休息,还要承受更多肉体上的煎熬,剧烈的痛楚一波接一波,一次次的剧痛窒息,无数次体验濒死的感觉……每个晚上,每个晚上都要这样死去活来……痛苦之后,你还没有完,你还要强撑着自己第二天去上班,去工作,去交际,去做一切正常人的事,到了晚上,压根没有力气喘口气,剧痛跟折磨又来了,一天一天,一年一年……这种日子,没有死没有疯,也是生不如死了。”
虞锦瑟呆在那,垂在腿上的手指抓着衣角不住发抖,在那些邮件里,她知道他疏远自己跟外婆有关,但她没料到他承受着这样非人的折磨。她甚至痛恨自己的迟钝与麻木。在当年狭小的两室一厅,如果在夜里她多去几次书房,她就会知晓他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但她没有,因为他一个故作漠然的眼神,她便将自己的那份关心就此封死,再不踏足。
从此一墙之隔,无数个日夜,他饱受凌迟,在顽疾剧痛中苟延残喘,而她连作壁上观隔岸观火都算不上。
她忽然很想大哭一顿,想嚎啕大哭。原来她从不曾了解他,正如他也不了解她。她跟他都固执地以为将自己所有毫无保留的奉献给对方,这就是爱。其实并不是。
片刻,她将喉中的哽噎咽下去,“我该怎么帮他?我不想他这么痛苦。”
“你真的想帮他吗?”
虞锦瑟重重点头,“当然。”
杨医生露出一抹欣慰的笑,“你知道吗?你可以是他的病因,也可以是他的药方。”
“什么意思?”
杨医生没解释,只是说:“我不敢保证我能治好他,但你只要做到两点,他的病情一定会有缓解,一,对他,你不抛弃不放弃。二,治好你自己的病。”
虞锦瑟一愣,“治好我自己的病?”
“是。”杨医生道:“那些年,你心里的创伤,也需要医治,治不好你自己,何谈治别人?”
虞锦瑟垂下眼帘,脸上浮起淡淡的哀戚,没答话。
杨医生道:“你不说我也知道,那些伤都是来自他。但我希望你在我帮助下,学会释怀。毕竟人是为自己活的,人生最大的幸福就是能开心充实的过每一天,不管你日后跟谁一起,你都得释怀过去的疼痛,不然你这一生,无法真正的幸福。”
虞锦瑟若有所思,“你说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