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冷一笑,“像你这种没有良心的人,疯了活该!”
“我没有良心?”他在一瞬间扣紧了她的手腕,“你以为我愿意这样!”
虞锦瑟将他的手甩开,强忍了许久的愤怒一触即发:“沐华年,别再假惺惺!不愿意你也亲手将我爸送进了牢房,不愿意你也将我妈间接送进了医院,不愿意你也玩弄我的感情这么多年,不愿意你还觊觎我们虞氏的TUR-3!”
沐华年沉默了三秒,夜色中她瞧不见他的表情,却能感觉他的目光像是灼灼的光焰,一直灼烧着她。好久,他的声音几乎是从嗓门里低吼出来,“你怎么不说,是你爸逼死了我外婆?”
虞锦瑟的话头噎住。
他说的对,怎么说,都是她们虞家有错在先。
她垂下眼帘,保持沉默。
“没有人知道外婆对我的意义……”沐华年哈哈笑了几声,“在你们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金字塔顶端,一个收破烂的乡下老太婆,是跟蝼蚁一样轻贱的性命,死了就死了,大不了赔点钱,没什么大不了。”
“没错,在你们上流社会的眼里,我跟我外婆就是地地道道的乡巴佬……哦,还有我的父母弟妹,全是乡巴佬……”
虞锦瑟怔住,“你们家不是只有你一个吗?哪来的弟妹!”
“因为他们早就不在了!”沐华年道:“你这样的天之骄女,怎么能体会我们这种人生离死别卖儿卖女的痛苦!”
虞锦瑟听不懂,“早就不在了……是什么意思?”
“呵,”他短促地笑了一声,“我小妹还没满月就夭折了,而我弟弟在两岁的时候得了脑膜炎,需要大笔医疗费,可我父母根本没钱治,一个人贩子来我家,说愿意给我们医药费,前提是要把我买走,我父母看着医院随时会断气的孩子,居然答应了。”
黑暗中,虞锦瑟踏出房门的左脚收了回来,她从来不晓得,沐华年有这样的过去,更不晓得,那样荒诞而心酸的经历,竟然发生在他身上。
沐华年继续道:“幸亏我的外婆出现,我这才免于被卖。为了筹备这医药费,她带我在本村,邻村,一个个的村落里挨家挨户地求人借钱,甚至下跪,终于筹齐了给弟弟的治疗费。为了还债,她去了城里谋生,她怕我的父母会再做出卖子的事,便将五岁的我一起带进了城。”
“她是典型的乡下老太太,裹过小脚,大字不识一个,没有文化,只能给人做保姆。雇主待我们很苛刻,粗活重活什么事都丢给外婆做,说是包吃住,其实我们吃的都是雇主吃不完的剩饭,住的是车库里的隔间,四五平米大的地方,用门板拼成的一张床,苍蝇蟑螂到处乱爬,一下起雨来,外面大雨,里面小雨,床褥全是湿的,压根没法睡。”
“三年后我们离开了那里,是雇主赶我们走的,外婆年级大了,有严重的风湿,渐渐手脚不麻利了,于是雇主诬赖我,说我偷了她儿子的衣服穿……其实那件衣服是她早不要丢进垃圾堆里,外婆拣了回来,洗干净给我穿。可即便是捡来的东西,我仍然被那些有钱人称为小偷,我气不过辩解了两句,那三十岁的女雇主,居然当场给了我两巴掌,用尖酸的口吻骂我,小赤佬!穷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