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我……不是我逼死她的……”他的目光一直紧逼着她,一字一句像是刀刃般刮得皮肤生疼,虞锦瑟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
“我晓得自己高攀不上你这种有钱人家的大小姐,我对你从没有过非分之想,可你父亲为什么那样,侮辱我还不够,还要那样对待一个老太太!”沐华年的声音陡然拔高,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在这个酒醉的夜晚,他对她说了平生中最多的话,也是这一晚,一贯清淡的他首次向她显露出最极致的伤痛与愤慨,他紧抓着她的手臂,捏的她生疼,“你知道吗?我赶到医院的时候,外婆躺在冰冷的地上,浑身是血,身体已经冷了,你能体会我这种感受吗?我这一穷二白的人生中,她几乎是我的全部,可你们把我的世界摧毁了!你知道这种绝望吗?你能体会这种撕心裂肺吗?虞锦瑟,你告诉我,你告诉我!”
虞锦瑟怔怔站在那,颤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连胳膊上的疼都忘记。
那一霎的黑暗中,她看不见他的脸,却感受得到他浓重的悲伤与绝望,铺天盖地的袭来,她一时承受不住,只得向外跑去。
漆黑的屋子,她跌跌撞撞碰到了桌椅,噼啪一阵响。
逃也似地出了门,她背靠着墙站在屋外的走廊上,寒瑟的夜风吹过,她紧闭上眼,不晓得是该离开还是该嚎啕大哭一阵。
回想两个人的纠葛,简直不知是谁更对不起谁。
沐华年害得她父亲深陷囹圄,她母亲缠绵病榻,害她家族危难风雨飘摇,她更被迫与父母分离,孤军奋战。她曾为此怨他恨他,可仔细一想,其实他失去的更多……因为时间一到,她失去的终究会回来,所有的伤痛终究会愈合。而他所痛失的,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是与至亲的生离死别,没了就再也没了……这伤痕这辈子,永远不会好了。
恩恩怨怨,是是非非,这一场孽债,到底是谁欠了谁?
幽深的楼道上,月光寒霜一般渗进来,女子捂住脸,低声道:“真他妈孽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