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学兵。”
“到――”这个鬼头鬼脑的小学生，应声特别响，也特别尖。
队列里爆发出一阵笑声。
刘学军喊：“不要笑。”但自己也禁不住笑了。于是，社场上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活跃起来。
“刘学军。”
“到。”声音不卑不亢，不高不低。这是一个个子比他稍矮一些的高中毕业生，长得很帅气，是下乡干部王亚明的儿子。家里条件比较好，穿着一身洋布衣裳，有些骄傲地昂头站着，一脸虔诚，目光却不住地往几个好看的女生脸上斜睨着。
“王永兴。”
“到。”声音低得像蚊子叫。他是个初中生，个子矮小，家里条件不太好，穿着满是补丁的芦菲花老布衣衫，害羞得像小姑娘。
“黄素英。”他知道她没来，可他故意大声点她。不知怎么的，一说到她的名字，他心里就漾起一股甜蜜的感觉，跟在高中里说到姚玉梅时一样。
没有回答。过了一会，有个女生怯怯地低声说：“她爹不准她来。”
他就一本正经地说：“你带信给她，下次一定要来。这是我们革命青年应尽的义务，也是锻炼成长的好机会，不能缺席，知道吗？”
“王小平。”
“到。”一个清脆悦耳的女生的声音。她也是个刚毕业的高中生，那双明亮灵活的大眼睛，像夜空中的星星。漂亮的脸蛋鲜艳夺目，丰满的身子把过小的衣裤都快撑裂，吸引了许多男生的目光。她的到来，既能吸引一大批男生，也能带动一小批女生。所以实际上她能来就是对他工作的有力支持。
他知道他虽为小分队队长，但对队员没有一点行政约束力。这是义务活动，完全靠自觉。
“朱素琴。”
“到。”
……
夜空中回响着响亮的点名声和应答声。应到四十六名，实到三十八名。男生二十五人，女生十三人。
点好名，刘学军开始讲话，他打好了腹稿，所以讲得很流利，像在背一篇课文：“同学们，大震当前，广大革命人民的生命财产正面临着严重威胁。在这生死考验的关键时刻，我们每一个革命的青少年，都要响应党和国家的号召，积极行动起来，争做防震抗震的积极分子。所以从今天开始，我们南埭防震宣传小分队就正式成立了。”
说到这里，队伍里发出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
刘学军更加激动地说：“我们的主要任务是，每天晚上集中喊口号，搞巡逻，协助大队做好防抗震震宣传和说服教育工作。没有特殊情况，谁也不得缺席。这是锻炼和考验我们革命青少年思想意志的大好机会，我们每一个革命的青少年都要挺身而出，不怕牺牲，排除万难，为保护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作出应有的贡献。大队要把你们在防震抗震中的表现一一写信，反映到你们的学校里去……
刘学军见同学们都很听话，气氛比他想像的还要好，决定今晚就进行游行活动。他停了一下，提高声音说：“下面，我们就开始在埭路上游行，高喊革命口号，高唱革命歌曲，大造革命声势。大家要严肃认真，不允许刁而郎当，我们要在贫下中农心目中树立起自己的光辉形象，听见了吗？”
“听见了。”队伍里发出整齐而亢奋的应答声。
于是，刘学军大声宣布：“下面队伍出发，女队在前，男队在后，先往西，然后调头往东。”
因为陈书记住在南埭的西边，二十三队，刘学军有些逼不及待地想先让她听到他们队伍的声音，看到他们队伍的声势。
队伍像蛇一样头一扭，就弯弯绕绕地拐上了埭路。刘学军不停地喊着：“跟上，一个个地跟上。队伍要整齐，步伐要一致。一……一二一……要踏上节奏，一……一二一……下面先跟我喊口令。”
刘学军快跑着来到队列的中间，可着嗓子喊：“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寂静的夜空中，响起清脆宏亮的口令声，和整齐有力的步伐声。
“一二三……四！”刘学军节奏分明地领喊。
队伍就节奏分明地应呼：“一二三……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