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摘下凉帽，边搧凉风边对他说：“据我了解，这几天三个小分队的工作，你们南埭做得最好，知道吗？”他的口头禅又来了。
刘学军听着他的表扬，心时很高兴。自从那晚他找谈话以后，他从来没有把看到的那个情景跟别人说，所以周营长有些感激他。他和蔡卫平后来有没有发生什么，他不知道，因为这些天不训练了，把主要精力投入到防震搞震中来了。
其实，他们小分队的活动也不是最好。虽然连着喊了四个晚上，但参加的人数一夜比一夜少。有些队员因喉咙喊哑而请假，有些队员因家长反对而出不了门，也有些队员觉得没意思而躲避。
看热闹的人从第二天起就更少了。失去新鲜好奇感的社员们都紧闭着门，仿佛没听见他们的口号声，一点反映都没有。尽管他们排着整齐的队伍，喊声震天，歌声嘹亮，社员们却都无动于衷。只有几条狗跟在他们的屁股后面跑着，对他们的喊声发出一声声应答似的吼叫。
刘学军两眼盯着周营长被太阳烤得黑红的脸，紧张得不敢喘气。
周营长说：“中埭只活动了一次，不满二十人，还在排队的时候发生了打架事件。北埭活动了两次，喊了一圈就解散了，有点形式主义。你们南埭次数多，人数齐，纪律好，社员们反映也不错，知道吗？什么时候，我想让他们来参观学习一下，知道吗？”
最后，周营长指示说：“据说，地震很可能在这几天晚上到来，所以从明晚起，你们要把主要精力集中到查夜上。”
“好的。”刘学军点头受命。
“白天，你们要留心地震预兆，一旦发现，立刻向我们报告。”
“情况紧急，可以大声呼喊。我们决定给你们南埭发两支枪，但没有子弹。知道吗？”
接着，周营长向他交待了有关查夜的一些要求和注意事项，几分钟里他一连说了十多个“知道吗”。
按照周营长的指示，昨晚喊完口号，他就在埭路上开了个短会，总结这几天的情况，表扬好人好事，传达周营长的指示，安排以后几天的工作。
他选择了八个年纪最大的队员，分成两组进行查夜。一组由他负责，队员除他还有黄素英、王小平和刘学军，主要负责十七到二十队的查夜任务。
黄素英第二天晚上就来参加了小分队的活动。他虽然没跟她说话，就像在初中里一样。可他们心里好像都有电流一样，晚上眼睛看不出，但一个小小的动作或头的一个转向，他们都能感应得到。
二组由高二学生沈玉辉负责，队员还有王素琴、刘敏和张炳松，负责二十一队到二十四队的查夜任务。
刘学军带着三名队员悄悄向一个大宅子走去。这个宅子是个老式的全封闭三进两场院旧宅。是以前的地主王圣富的私宅。四面环沟，宅门对着埭路。刘学军知道现在宅子里住着七户人家，都是土改时住进来的贫下中农。他们们四个人来自四个不同的生产队，所以对每个队的社员基本都认识。
这个宅子是他们队的，他最熟。
长方形的深宅大院漆黑寂静，在深夜里显得神秘莫测。走进宅门，就有几只猫闪着绿幽幽的眼光，隐在几个不同的地方警惕地看着他们。
有一只花白猫突然“噢”地一声，从他们身边窜过去。黄素英吓得往他身后直躲，一把抓住他的后襟，差点惊叫起来。一股温馨的芳香扑进他的鼻子，他心里顿时生起一种想抱住她保护她的冲动。
最前面一排房子，路东两户，路西一户。他们先往路东第一户的王刘氏婶娘家走去。只有一间屋，门窗紧闭。看不出里面有没有人。刘学军犹豫了一下，举手敲门。里面没有声音。刘学军就用手电筒在门上咚咚敲了几下。
里面终于传来一个颤抖的声音：“谁呀？”刘学军回答说：“王刘氏婶娘，是我们，查夜的。你咋没睡到外面防震棚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