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们刚才对应急措施作了安排,但还是有些提心吊胆。
整个大宅子都在他们的视野里,这会儿黑黢黢的静极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为了不让他们觉察他们在监视他们,他们没有查看他们是不是都睡在防震棚里。宅上没有一条狗,因为他们没有养狗的资格。只有一只花白猫在宅子里跑来跑去。
宅沟里有无数的青蛙在咯咯咯地唱和,好像在对话一般,此起彼伏。
他们耐心地等待着阶级敌人出笼,心里都既紧张,又亢奋,手心里都出汗了。刘学军把没子弹的木柄冲锋枪放在肩膀上,作着瞄准姿势。
黄素英在暗里地伸过手来,偷偷握了握他的右手。他心里漾起一股蜜意,回头看了她一眼。她也看着他,都激动得不行,可旁边有人,他们不能再有别的动作了。
他们的旁边都是树,说是伏在沟沿上,实际上都靠在树根上。
宅沟里泛着亮光,水面像灰蒙蒙的玻璃,波澜不惊。
宅子里也一样,除了东北角的羊棚里有几只羊在羊桩上转着圈子,时不时地喷一两声响鼻外,一点声息都没有。
到后半夜,他们都头一瞌一瞌地要打瞌睡。
刘学军小声说:“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刘学军说:“耐心点。”
他们强忍着阵阵睡意,睁眼盯着阴森森的宅子。
大约在深夜三点多钟的时候,他们隐隐听到了脚步声,很轻,由远而近从外面走来。
他们一下子来了精神,屏住呼吸注视着宅门。
刘学军轻声对刘学军和黄素英说:“可能是来跟里面的人接头的。”
他们紧张地睁大眼睛看着宅子,一动不动。
果然,有个黑影鬼鬼祟祟地猫腰走进了宅门。然后前后左右看了看,才一头钻进东宅沟的树丛里,往里摸去。
刘学军说:“要不要跟上他?”
刘学军说:“等一下。”
黄素英很紧张,在暗地里捏了一下他的手。他的心也控制不住地起来。
一个黑糊糊的头在沟沿上浮着,继续朝里飘去。似乎没有人来接应他。
刘学军对刘学军说:“等他走进哪个门里去,或者钻到哪个防震棚里,我们就马上跟过去。”刘学军说:“好。”
那个黑影从沟沿上冒了出来,弯腰朝四周扫了一遍,然后往最里面的那排房子蹑手蹑脚地挪过去,好像很害怕。在一个山头边一闪,不见了影子。
刘学军第一个冲出去:“快。”
刘学军拉了黄素英也爬上沟沿,弯腰奔过去。但刚走几步,他们就蹲在一个篱笆边不动。
那个黑影又出现了。他钻进了那只羊棚,蹲在那里动着。
有只羊“咩”地叫了一声,就被捂住了嘴般停住了。一会儿,黑影钻出羊棚,后边跟着一团白色的影子。白影使劲往后蹲着屁股,却被黑影拉着,很不情愿地往前蹭着。
人他们明白了:谁在偷羊!
黑影加快速度,拼命拖着白影从中心路上往外走。但白影黑影都没有声息,奇怪!
刘学军要窜出去,刘学军一把将他按住。他们的心都跳得像擂鼓。
黑影强拉着白影加快速度从他们前面走过去,都呼呼喘着粗气。白影拼命摇晃着身子挣扎,但没有声音。
这个偷羊贼竟将羊弄成了哑巴。
正当他要将羊拉出宅门的时候,他们三人几乎同时揿亮手电,像三根粗细的银棍同时戳向他。那偷羊贼在突然而至的光柱里摇晃了一下,下意识地抬臂遮住脸,蹲下来,把手里的拴羊绳丢了。
重获自由的羊呆在电筒光里,有点不知所措。他们冲上去,将偷羊贼围住。
刘学军一脚踏住了拴羊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