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中午,刘学军吃好中饭,稍微走动了一下,就坐在办公室里休息。这天朱静茹又出去谈工程了,办公室里只剩下他和陆敏两个人。为了不产生暧昧,也为了避嫌和省电,他没开空调,而开着门。
过了一会儿,有个老板模样的人走进来问:“对不起,打扰一下,马总在那个办公室?”
刘学军打量着他问:“你是哪里的?”
那老板说:“我是浙江诸暨的,跟他约好,今天来交三百万元保证金。”
刘学军心里一动:“交保证金?什么保证金?”
那老板说:“就是那个三千万的土建工程,税务局的办公楼,分包。”
刘学军关心地问:“你是博大公司的?”
那个老板说:“不是,我是诸暨二建的。”
这个人又要上当了。刘学军知道,这次孔贵方没有贷到五千万款资,资金周转出现了一些困难,就用以前他发家时的捣浆糊办法,以各种名义收取人家的钱。当然,以前他是骗,拿到人家的钱,换地方逃跑,现在他的公司在这里,不好逃跑,所以只是暂借。只要肯交的,他都收,多的五百万,少的三百万。他听说,博大就交了五百万。要是他能收到五六家,就是二三千万。虽然以后他会还人家,但对施工了队来说,宝贵的资金就被困死了。
陆敏似乎也感觉有些不对头,抬头问:“那个马总啊?”
那老板说:“我有他名片。”他拿出来一看,“三星建筑公司副总经理,马洪波。马总说,钱是交到集团公司财务上的。”
陆敏嘿地一笑,不吱声了。
刘学军平时不会,也无权过问工程部的事,但有些事通过刘松岳,他还是知道一些。马洪波等人用“一女多嫁”的方式在外面乱捣浆糊。一方面给孔贵方捣些周转资金,另一方面他们自己也捣些吃的,玩的,甚至还能捣到一些红包。
他们尝到了捣浆糊的甜头,就越捣越疯狂,几乎天天在外吃喝玩乐。本来,我也不想再管这种闲事,反正不是自己的钱。可那老板客气地走过来,给他发了一支金上海,还冲他憨厚地笑了笑。
他的心又软了,原来他也不是大老板。大老板怎么会发金上海呢?都是甩红中华的。而且做人真的不能这样昧着良心坑人,这样做,其实在害人的同时,也是害了自己。心一软,他就问:“你了解这个工程吗?”
老板敏感地看着他:“这个工程有问题?”
刘学军认真地说:“据我所知,这个工程已经订给人家了。”
“什么?”那个老板额上顷刻就沁出了一层热汗,“他说先交保证金,才能订合同。这钱,可都是我问人借的,总共借了二十多个人,才好容易凑满这三百万。要死了,怎么会这样骗人啊?”
“但你不要说是我们说的。”刘学军看着他说,“快关掉手机走吧,不要停留。”
老板感激地说:“你是个好人,谢谢你们帮了我,不,是救了我啊。要是真交了钱,做不到这个工程,那我就惨了。”说着转身走出去,
走到门口,他又突然收住脚步,回头对刘学军说:“对了,能问你要一张名片吗?”
“这是我的名片。”刘学军拿出一张刚印好的名片,递给他说,“你有什么疑问,可以给我打电话。”
诸暨老板说:“赵部长,你真好。我姓黄,什么时候,我请你吃饭。”
“不用,不用。”刘学军说,“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我也恨骗子。”
黄老板连声道谢,才转身走出去,急匆匆往电梯走去。
不一会,马洪波从外面回来,走到隔壁的工程部门口,就大声说:“咦,黄老板人呢?没来?中午,他还打电话给我,说是到了公司。我让他上来,等我的呀。”
他拿出手机打他的电话,一打,就叫起来:“啊?这家伙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关机了?”
工程部里好象也没人跟他搭腔。
“奇怪。”马洪波生气地在过道里走来走去,“真是出了鬼了。都说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变了呢?”
到底谁是鬼?你们才是鬼呢!刘学军心里骂道,专门白吃别人血汗,骗人钱财的浆糊骗子,哼!
陆敏也听见了马洪波的声音,有些生气地说:“马洪波越来越不象话了。这已经不是一般的捣浆糊,而是一种诈骗行为,难道孔总也同意他这样做的?”
刘学军说:“孔总不同意,他敢这样做吗?我怀疑,这很可能就是孔总让他干的。”
“这也太过份了吧?他就不怕他们告他吗?”陆敏不解地摇着头说,“三星怎么会是这样一个公司?真的让人越来越失望了。我也来了三年多了,但就最近才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接工程,请客送礼塞红包,是可以理解的事。但投标的时候,用假证件蒙骗有关部门,现在又这样捣施工队的浆糊,就不正常了。我真的为自己在这样的公司工作而感到羞耻。一个人也好,一个公司也好,没有起码的善良和正直,原则性和规章制度,还有希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