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之后,鼠娃又饿的头晕眼花之际,那只大老鼠再次出现了,它在房梁上伸出脑袋望了望鼠娃,而后扔下来一个巨大的红薯,砸在了鼠娃的肚子上,把鼠娃砸的弹坐了起来。
老鼠“嗤嗤”笑了两声,这次没有急着走,静静地伸着脑袋看着坐在床上狼吞虎咽的鼠娃。
鼠娃吃完后,抬头看了看老鼠,感激地说道:“你肯定听得懂我说话,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谢谢你两次给我送吃的。这村里除了李伯伯,也只有你对我最好了。”
老鼠闻言抖了抖鼻子,又发出几声“嗤嗤”声,而后挪动巨大的身子顺着房梁钻到暗处不见了。
一直抬头望着老鼠的鼠娃闻到了一股灰尘味,忍不住咳嗽了几下。
从此后,老鼠隔三差五地跑到房梁上给鼠娃送粮食,鼠娃虽然仍然饥一顿饱一顿,但是好歹不会饿死。
过了两个多月,鼠娃的后妈心里犯嘀咕了,虽然鼠娃瘦了很多,但却安稳地活了下来,后妈心下诧异,她知道肯定有人暗地里接济鼠娃,不然这个十岁的孩子就算不死也是半条命。
于是她就找个机会拉着鼠娃,拐弯抹角地想要套出来是谁给鼠娃送的粮食。
鼠娃憨厚,立刻就实话实说道:“是一只大老鼠给我送的粮食,老鼠有这么大。”鼠娃说着还用手比划了一下那只老鼠的大小。
后妈以为鼠娃在戏弄自己,表面波澜不惊,心中波涛汹涌,心想你个野种,居然还胆敢戏弄老娘我。
这个妇人说不清道不明的执念被激发出来了,她居然监视起鼠娃来。
可是连续两天,只看见鼠娃到处挖地爬树,找各种能咽的下去的东西吃,后妈却始终坚信,一定有人接济鼠娃,乃至于她晚上也要守在鼠娃的睡房外,继续监视。
不知不觉月上中天,鼠娃兴许是饿的睡不着,时不时地传来叹气声。
后妈蹲在窗外,腿都麻了,却不肯挪一下,双眼睁得贼大,盯着周遭,没想到还居然真的被他给等到了。
远处一个人影由远及近,穿着一身黑衣,看这身形,不像是自己家男人,后妈暗暗松了一口气,庆幸道还好不是自己家男人,可是吧,这来人看起来也不像村里人,鼠娃的后妈又不由得怨恨起这个人来,怪他多管闲事。
她就死死盯着这个人,不出所料,这个人直直地朝着鼠娃的睡房走来,靠近房屋的时候,却没有往门口走,而是走到了墙角。
后妈正诧异呢,那人就从墙角一转,消失不见了。她搞不清楚情况,又不敢轻举妄动,只得伸着脖子往那边的墙角看。
这时,她听到了屋里传来鼠娃的惊喜声。
“你可算来了,我快饿死了!”鼠娃欢快道。
后妈一惊,心道不对啊,这人不是跑墙角去了么,门都没开,是怎么进去的?
“唧唧唧唧……”一串老鼠的叫声回应了鼠娃的话。
后妈突然想起来鼠娃说过的大老鼠送粮食的荒唐话,认定鼠娃早就知道自己守在门外,在屋里学老鼠叫来作弄自己呢。
这妇人一时间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时间忘了那个在墙角消失的人。
她“蹭”的一声站起,走两步就歪倒在了地上,因为腿蹲麻了,她也不顾,使劲拍打两下大腿,爬起来推开了鼠娃的房门。
一进门,就看见鼠娃正坐在床上啃东西吃,开口大骂:“好你个鼠娃,之前骗我就算了,现在还想着作弄我,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我早就看出来你这条白眼狼不是好东西,你天天闷声不响的,一肚子坏水,你是不是天天都在算计着我跟我两个儿子,好啊,你冲我来啊,我倒要看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鼠娃被吓蒙了,嘴里含着玉米粒坐在床上发呆。深更半夜地闯进来这么个人,还被一顿臭骂,谁也得懵啊。
后妈见鼠娃一言不发,以为自己全部都说中了,正得意得想仰头大笑呢,仰起头来却看见房梁上趴着一个人。
后妈被吓呆了,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这个时候月光正好穿过山墙的墙洞,照在房梁上,借着月光,后妈眼睁睁地看清了这个人的脸,嘴巴尖尖,胡须长长,两眼如豆,还闪着绿光,分明就是一张老鼠的脸!
鼠娃的后妈哪里受过这种惊吓,梗着喉咙叫不出声来,瞪着眼睛呜咽了许久,最后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口吐白沫,浑身抽搐,没多一会就一命呜呼。
鼠娃的后妈不明不白地就这么死在了鼠娃的房间里,鼠娃百口难辩。
愤怒的李庚生把鼠娃绑起来吊在睡房的门外,拿着鞭子毫不留情地抽打,鼠娃疼的鬼哭狼嚎,两个弟弟还哭着拿石头丢他。
村民见李庚生的模样,也不敢上前劝。有人想到了李金斗,李金斗平时跟李庚生关系还是不错的,兴许可以阻止一下,可是李金斗几天前就出去做活计了,远水救不了近火啊。
只能任由李庚生吊打鼠娃,打了许久,鼠娃嚎叫得嗓子都哑了,李庚生也终于打累了。
李庚生坐在旁边喘着粗气骂道:“你这个孽种,野种,我白养了你这么几年,你到底安的什么心,你到底安的什么心……”说着说着,李庚生哭了。
鼠娃全身剧痛,被吊在半空中动弹不得,此时已然是心灰意冷,不由得惨然一笑。
李庚生抬起头问道:“你笑什么!”
鼠娃喊道:“爹。”
李庚生怒道:“我不是你爹。”
鼠娃说道:“刚才是最后一声。”
李庚生愣了一下,继而大声道:“正好!有你这句话我就不客气了!”说罢扬鞭欲打。
“住手”一声断喝突然从鼠娃的睡房里传了出来。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这是个陌生的声音,大伙搞不清楚状况,都往鼠娃的睡房里张望,睡房的门大开着,什么人也没有。
“你是哪个?”李庚生对着门里面叫唤。
“我是哪个不要你管,我就想问问你,自己亲生儿子,你是怎么下得去手的!”屋里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什么亲生儿子,村里谁不知道他是老鼠精的孽种,你神神叨叨的什么意思,有胆量出来说话。”李庚生叫嚷道。
“你放屁!老子我就是那个老鼠精!”屋里的声音显得很愤怒。
村民面面相觑,不知真假,村里好事的小六子拾起一块石头,往屋里丢了进去,石头进了屋子,却没有落地的声音,眨眼之间又原路飞回,砸在了小六子的肩膀上。
小六子蹦跳着怪叫了一声:“我的亲妈,什么鬼东西!”
屋里的声音接着说道:“李庚生,你听着,当年因为我喝醉了酒,不小心掉进了你老婆的产房里,的确是我的过错,我没想到因为我的这次失误,会让你的儿子会被谣传成老鼠精的孩子,他小小年纪就要受到这番不公正的待遇,我见这个孩子马上就要被你们这些人给毁了,才会一直暗中照顾他,这也算是我对他的赎罪。
而你李庚生愚蠢之极,你眼睛不瞎心却瞎透了,听信风言风语,对自己的亲儿子不管不顾,你的续弦妻子差点饿死你的儿子,你也浑然不见。你不认这个孩子,当真对得起为你怀胎十月后又为你难产而死的妻子吗?你又对得起你老母亲含辛茹苦地替你抚养孩子的恩情吗?我的错,我认,一直以来我是怕我死了鼠娃就真的没人照顾了,现在鼠娃也长大了,我的罪如果当死,那么我现在就出来,任凭你们处置,但是,你们要还鼠娃一个公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