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着看他的身影远去,又看了看四下并没有什么注视着我的人,才暗自念了个隐身的法诀,让谁都不会在意到我。
有了隐身术的保护,我是大摇大摆走进柳府的。
这柳府的宅院构造与沈府完全不同,庭院众多、回廊曲折,我绕了好久都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
我有些气馁地坐在一花园的长廊上,正想抱怨柳竹与买这么大一座宅子做什么?却见一个身着嫩黄色衣裙的小丫鬟从走廊那头缓缓过来,她手中还端着一个木盘子,盘子里是些饭菜。
我想着那丫头是看不见我的,便坐在原地没有动,谁料就那么巧,她走到我面前时忽然停下,将手中的木盘一放,整个坐在了我身边。
“真是的,每天让老娘给个病秧子送饭,累都累死了!”这丫鬟坐在我身边又是揉肩又是揉腿,一脸的抱怨像。
我本不想理她,起身准备离开,却听得她说一句:“真不知道少爷怎么想!这叶知槿每天闹死闹活的,留在身边有什么用?”
听到叶知槿的名字,我恨不得一把抓住这丫鬟向她问出所有的事情,但是转念一想,我还是将所有的动作忍了下去,叶知凡说过的,不管是听到什么消息,都要冷静。
不知道那天我算不算是比较幸运,那丫鬟遇见我时正是要给叶知槿送饭去,也亏得这样,我才在偌大的迷宫般的柳宅中得了找到叶知槿的机会。
我跟着丫鬟来到一座不算很大却很精致的庭院里,因为已经入冬,院中并没有什么太过显眼的植物,反而显得寥落。我忽然想起曾经槿园中的木槿花来,那般美好的东西,都葬在那场绝望的大火了吧?
“开门吧,我给她送吃的。”我回过神来时,那丫鬟正跟守在屋子前面的两个家丁说话,只见其中一个家丁点点头,取下腰间的钥匙,转身去开门上的铜锁,这时我才发现,不仅是门上,连窗子上也挂着重重的锁。
柳竹与竟是这样囚禁叶知槿的?想起那日槿园中两人甜蜜的模样,我心里莫名地心寒。
槿儿姑娘,我来救你了。
我怀着这样的想法,跨入了那间屋子。
死气沉沉,这时我的第一印象。空气中混杂着难闻的味道,房间光线很暗,很是压抑。
“喂,吃饭了,你张不张口?不张口我走了啊。”丫鬟的语气听起来特别不好,我不由得皱了眉头上前走到了内屋。
天哪!
那是一片怎样的狼藉?满地散落着大小不一的布料碎片,还有陶瓷碎片,甚至还有血迹。
而正对面的床上,躺着一具我熟悉又陌生的身体,死尸一般,毫无生机。
那是……叶知槿么?
我迟疑了,停在原处。
只见那丫鬟用筷子架着些菜放在叶知槿嘴边,她那毫无血色唇动了一下,却又将头扭朝一边,半句话都没有。
“不吃就算了!”丫鬟显然是很没有耐心的,她将饭菜放在桌上,冷冷哼了一声,便转身关门出去,然后又是一阵锁门的声音。
这时,房间里只剩下我和叶知槿。
她依旧保持着方才的姿势,那憔悴无力的身体里散发着一股倔强。走近一些我才发现,她的四肢都被挂上了铁链,而在她那本该柔嫩白皙的手腕处有三五道深深的红痕,连痂都还没有掉。
我心中难免一痛,轻轻唤了叶知槿的名字,同时撤销了隐身术,现出自己的样子来。
“知槿姑娘。”我轻轻坐在床边,随手断开了她的铁链,又叫了她一声。
“你是……”这时叶知槿才缓缓转过头来看我,不过半月不见,她憔悴的样子让我差点认不出来。
“柳姑娘?”叶知槿的声音很小,但她见着我应该是很开心的,因为我见到她艰难地笑了笑。
“你坚持一下,我带你离开。”我轻轻扶起她,她的头却倒在我胸口,整个人昏了过去。
看来是体力不支导致的昏迷,我稍稍松了口气,将她的身体背起,正准备念诀离开。
“柳姑娘不打个招呼就像把我的人带走,未免太失礼了吧?”我身子一震,抬头竟望见柳竹与缓缓走了进来。他身着玄色长裳,手中一把金丝扇,神情自然,其间竟还有几分霸道之气,全然不是我与他初见时的样子。
“我要带她走,你拦得住么?”看着变化如此大的一个人,我不由得厌恶,连语气也跟着冷了下去,被发现了又怎样?他不过一介凡人。
“竹与自然拦不住姑娘的。”柳竹与神色未变,竟是笑了起来,道:“只是有人恭候姑娘多时了,姑娘怕也不能一走了之。”
“谁?”我忽然见到屏风出映出一人的身影,那熟悉的气息让我脸色一变,低低叫出了她的名字:“雨晔。”
我实在没有想到我和雨晔会那么快见面,她就那样冷冷地站在我面前,还是那身红衣,还是带着那种莫名的恨意,唯一的不同就是她身上所带戾气不如之前那样厚重。
下意识退后了一步,我转头看了看背上昏迷的叶知槿,心想着要将她安全地带出去才好。
“你在想着怎么逃么?”雨晔语气偏冷,她的双眼死死盯着我,似乎不容我半分的逃避。
我咽了咽口水,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叶姑娘身受重伤,你容我先把她送回去。”
“难道你没有意识到我和这个人已经联手了吗?”雨晔显出一脸的鄙视,我微微叹气,这么简单的事情我怎么会看不出来呢?只是觉得要是能够避免一战的话我是不介意费些口舌的。
“雨晔。”我喊了她的名字,道:“你就不能不和我打么?或者说在打之前把该让我知道的事情告诉我。”
“我有什么事情是该告诉你的?”雨晔微微扬起嘴角,那笑容带着深深的嘲讽,但是我却看到她眼底闪过的一丝伤痛与苦闷。
一瞬间,有什么东西在我心底散开,像是我回忆深处的某种情愫,也像是某种我触摸不到的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