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六扇门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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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九大银窖

小狗这东西既可怜又无害,恭良温驯。你光看着它安静时的模样内心就可能起了无限爱怜之意,何况有时它还撒娇舔你蹭你博你欢心,可是一旦发起飙来,挠你一下或是咬你一口都要付出惨重的代价。加之我们所处的时代医学还欠发达,没有化验一说,虽然能把死人医活,也能把活人医死,但要拯救一个只受轻微之伤表征不是很明显的狂犬病人就捉襟见肘了。

我现在可以算作那个病人,被某个别有用心的混蛋咬了一口。可叹,尘世嚣嚣,干什么事都是陷阱重重。我一不小心就掉进了精心编织的圈套,更可悲的是,我明明知道这可能是一个圈套却还要钻进来。我有点怀疑起我最不想怀疑的人。唐璧,莫非是你在骗我?

记得在石炭场的矿井里挖矿时,杨悲秋带给我一个热乎的肉夹馍。那是我第一次吃肉夹馍,将肉夹馍放入口中,却也不舍咀嚼,只是用唾液去慢慢浸湿肉夹馍,待浸软了才吞咽。我是那么珍惜,舍不得狼吞虎咽。因为不是每天都有肉夹馍吃,逢年过节才有一次。吃完了肉夹馍,我唯一的感慨就是馍夹肉。

珍惜和感恩就是在吃肉夹馍中学会的,我珍惜来之不易的改善生活的道具,也对带来这一切的杨悲秋感恩戴德。他教我学这个学那个,我用努力的姿态和拼命地工作回报他,即使杀了他之后,我的感恩之心并没有终止。

我不忍心把唐璧当做嫌疑人,不愿意伤害友谊,伤害甚至超越友谊的微妙情感。所以,我宁可不去怀疑。与司马道德同来的一行人中,走在第一个的便是官飞白。他的身后是至尊玉、方恨钱和那位黑衣蒙面的吹笛人。

官飞白怒声道:“义父……怎么处置!?”

“还用问吗?”司马道德看也不看我一眼,抱着秦舞娘径自往门外走去。

完了,还用问的意思就是杀喽。我心中呼喊,唐璧快来救我。美女救英雄也不是不可以。可是唐璧愣是不出现,她一直跟在我身后,怎么此时就是没影儿呢。

官飞白走到我面前:“我以为半仙阁中都是正人君子,没想到你是个例外,流氓加三级,竟然欺负我义父的头上,骆阁主,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至尊玉这个冒牌的“骆阁主”用惋惜的眼神瞅着我,连个屁都不敢放。

“骆阁主?”我冷冷地嘲笑两声,百口莫辩,只能大声疾呼,“这是栽赃陷害!”

我真入了套了。在行动之前,我对唐璧说过这种可能性,但是一向聪颖的唐璧却劝我当机立断救人。她怎么会比我还冲动呢?

官飞白道:“有什么冤情对阎王爷说去吧。对不住了。”我看到他袖子微掀,利锋隐于肘间,应该是一把匕首。

我想出手自救,但穴道被封,如之奈何?

司马已走远,带着秦舞娘走得很远,也许去了他住的地方,在那里好生安慰。

我对官飞白说:“你不必惺惺作态,我知道你是知情者,告诉我,为什么要陷害我?”

官飞白的利刃在出袖之前顿住:“没有人陷害你,是你不请自来。”

我好像听出了弦外之音。他间接承认了这是一个陷阱。所谓不请自来,我想有两重意思。一说你不该钻入颜如昔的房中,咎由自取;二说你不该来君山,来了就收拾你。

“我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没有?”

“暂时没有。”

“那为什么置我于死地?”

官飞白揉了揉睛明穴:“因为你不该来。”

“可是我来了。”

“所以你必须死。”

“也许我来的不是时候,但一定要死才能解决么?我活着,或许对你会更有用。”

“喔?”官飞白警惕的目光打量了我许久,缓缓道,“你知道些什么?”

我自信满满地忽悠他:“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在我们的圈子里,早已传遍你的诡计。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现在你要打破这种约定,我可以死。可是我的兄弟,我的可爱兄弟不会置之不理。”

“你的兄弟……”官飞白轰然大笑,“是死去的那位吗?你还有圈子?嗯,这我倒要考虑考虑……”

官飞白身边的一个人道:“少主,还考虑什么,盟主都说杀了他了。”

官飞白道:“杀人易,救人难。杀人是为了救人,救人也是为了杀人,这并不矛盾。”

那个人还不服气:“可不是说好了……”

“住口!”官飞白严厉叱责道。

我似乎瞧出点眉目了,但不能直接戳破,否则更会激起对方的杀意。我佯装目光涣散,尽量争取时间,琢磨着怎么逃过这一劫。

“就没有商量余地了么?”

方恨钱并未慑于官飞白的气势而咬紧牙关,他居然说:“也不是没有,如果你肯花钱赎回自己的小命……司马迁没钱买命,就做了太监,你要是没钱买命,就得做孤魂野鬼。”

人的优点表现在很多方面,值得真正骄傲的地方也有很多,钱不是衡量和谐的决定因素。但是,很多时候,一个人的全部价值在于他濒死时能拿出多少钱来抢救自己。

我的唇角泛起了冷冷的笑意,望着官飞白,想看看他的意思,房间里他说了算。官飞白稍微犹豫了一下,也以同样的表情赠我。

我当做他默认。

“我身上只有一些散碎银两,不过,我有一把金错刀,价抵万金。”

方恨钱一听“万金”,两眼放光:“真的?”

他已经动心。可是黑衣人一句话就浇灭了他的热情。

“欲举大事,区区万金何足道!”

方恨钱面色煞是尴尬,干笑了几声:“言之有理。”

“这只是刀本身的价值,它的潜在价值我看你们都不想忽略。”

“噢……”官飞白禁不住吱了一声。

“这把刀是开启乌蚕镇九大银窖的钥匙。”

“九大银窖?”方恨钱的眼睛比直尺还要直。

“九大银窖所贮之银是天朝十年财政收入的总和,不光如此,九大银窖藏着数以吨计的乌金,可以用来锻造良兵利刃。”

官飞白渐渐被我的话吸引住了:“乌金!银子!”

我满嘴跑马车乃权宜之计,事实上乌蚕镇哪里有什么九大银窖?纯属瞎编。乌金这种稀有金属倒是有的,只不过开采日久,储量已不多。我看得出来,君山无非是不甘寂寞,想趁襄阳王搅乱天下之时也跟着后面肆虐州县,捞个半壁江山。可是军备和物资却是他们的瓶颈。试想,一个草莽集聚的君山,个人的战力是相当强的,但若以军事单位计,即使号令全武林,拼凑起来也只是扛锄头的超过扛大刀的。

如今正值秋季,要是入冬,煤就是好东西。乌金可以锻造成上等兵器,武装部属。钱,历来是战争不可或缺的第一要素。所以,我说的谎他们一定动心。动了心就很难理性地去分辨真假。更何况,乌蚕镇他们了解多少,他们或许听过,也未必去过。

“果真如此……”

“刀虽然是钥匙,但锁你们却不知道在哪里。留下我,对你们来说,弊大于利。”

方恨钱已经动摇了,他站在我这边:“少主,我看……”

官飞白陷入抉择的岔路口,他正凝眉思索。

至尊玉道:“我曾经路过乌蚕镇,听说过九大银窖。据说这九大银窖是孤星门门主杨悲秋所建,他死之后,整个镇子就被另一个人接管了。”

官飞白的眉锁得更深,指着我说:“真的么?这么说,他是那个接管他产业的人?”

我感激地向至尊玉投去一瞥,他还不算坏,至少本质不坏。他明显是在帮我解套。

“杨悲秋曾经教过我学问和武功。”

“我明白了。”官飞白和颜悦色起来,完全像变了个人似的,过来拢着我的肩膀,“我觉得你活着对我们有很大的意义,不过,虽然不杀你,但你得消失一段时间。”

计策显效了。

我说:“好,我还有东西在房间里。”

官飞白对那位主张杀我的人道:“去他的房间把他的东西拿着。”然后客客气气地对我说:“委屈你了。”

他解开我的穴,但是收缴了我的一切装备,用黑布蒙上我的双眼,带着手下亲自把我押送到君山的水牢。

到了水牢,摘下黑布,我四处瞅瞅这个令人备感压抑的地方。水牢,顾名思义,就是有水的牢房。我来到的是水牢的入口,一个三面遮挡、一面露空的凉棚。凉棚的外面有灌木丛,有花草,有山崖,有湖。这里三面被山崖包起,面湖背涯,像一个簸箕。

铺在地面上的是铁栅栏。从上往下看,就看到一汪的水。总体感觉像一个浴池。然而水是浑浊的,味道相当难闻,大概有许多屎尿倒在里面。

官飞白对我说:“你暂时在这里呆着,等过了重阳,我便来接你。”

“我盟兄的骨瓷坛呢?”

“我替你暂时收起,到时一定还你。”

官飞白也不管我愿不愿意就对看守人示意。看守人一共两个,一个押着我,一个用篮子把我们放了下去。

我无法抵抗,也没有第二种选择,只能听之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