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儿,你怎么了?”祁舒然暗暗观察雨随烟,他不知道她和关如夕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起先他也同其它人一样以为他们吵了架,可能因为一些误会,关如夕愤然离去,烟儿不再提及他。事后烦事不断,他们怕她恼怒分心,也尽量避免在她面前提起他,只是暗中寻找,希望能够找到关如夕后问清缘由,可是……这么久了,他们派出不少人马去探寻,却一点线索也没有,关如夕好似在人间蒸发一般,至今杳无音讯,这……他觉得简直是不可思议!既然他们找不到如夕,也许是该开口询问她的时候了,祁舒然心中暗想。
抬起头不经意地迎上祁舒然深邃的目光,雨随烟暗惊在心,下意识地避开这让她心中忐忑难安的目光,在一瞬间,一个模糊的画面闪现在她脑海,在她想要抓住它时已消失不见,这样的景象,她并不陌生,当初在无望崖底她失去记忆时曾经数次出现,难道她……她隐约意识到好似这次自己又忘记了什么,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但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明明所有的过去她全部记得,为何还会有这种感觉?
“我……你们说的那个关如夕,我到底和他……”雨随烟沉吟片刻,转过头迷茫地看着眼前的三人,想要询问她与关如夕到底有何关系。但她的话并没有问出,远处走来一名将官,来到他们身旁,低声汇报道:“禀陛下,刚得到的最新消息报,水凝国京都目前已经集合二十万兵力,陈兵布阵于京郊之外,以待我军,似要和我军一决胜负!”
“什么?水凝国已经调动兵力,看来……”雨随烟喜出望外,扬眉吩咐道:“传令下去,大军好好休息一晚,明日出发!湛天,此事全权交给你了!”
“放心!”龙湛天点点头,和那名将官一同离开。
见到军情传来,雨随烟心思已不再刚才之事上,祁舒然暗叹口气,知道时机已失,若再问出关如夕之事,定会影响她的心情。也罢,还是先等等,等此仗打完再问不迟。他抬头瞥了眼含笑的她,不解地问道:“烟儿,水凝国破釜沉舟,欲与我军一决胜负,虽然我军胜算较大,但我方还未休整好,对方实力又不容小觑,并不能保证一定取胜,此仗乃是关键。我不明白,缘何听到对方调动兵力能让你如此喜形于色?你这么着急与水凝国分出胜负?”
左暮晨暗自点头,祁舒然提出的问题也正是他心中疑问。大军长途跋涉,又经过镇波城大战,目前需要调整几日,现在不是最好的作战时机,水凝国急于一战,正是想以逸待劳,不明白她为何会如此欣喜。
见到他们满脸迷惑地看向自己,雨随烟嫣然一笑,解释道:“水凝国知我军疲惫,想以逸待劳,和我军做最后的决战,对方的用意,我岂能不知。以目前的形势而言,无论是实力还是气势上,我军均占优势,她想做最后的了结,我正求之不得。仁圣女帝残暴不仁,我军才可以连连取胜,全因占有人和,但没有一国百姓愿意自己国家被灭,只要时间一久,水凝国百姓必然会群起反抗,一致对外,我们不占地利,若是再失去人和,我军必败!这也是我一直以来最担心的结果,水凝国不能久留,必须速战速决,如今仁圣女帝按捺不住,我焉能不喜出望外?”
精辟!雨随烟这番话让祁左二人不由汗颜。他们只看到当前,而她却看到长远,她对时局的把握比他们两人更深更透也更准,不因胜利而得意,不因失败而沮丧,时刻保持着平稳和冷静,这也许就是她比别人更加高明之处吧!
水凝国京郊外的那片宽广之地名叫长坡,本是保卫京城的军队驻扎之地,如今这里聚集了二十万大军,这几乎是目前水凝国全部的兵力。二十万人聚集在这里,放眼黑压压的一片,士兵的盔甲和兵器闪耀出的光芒比阳光更刺眼,飘扬的旌旗几十里连成一片,如果一件大大的斗篷将京都护卫住。
最后的决战,如果再失败,水凝国将会遭到亡国的命运,每个人都知道此战的重要性,每个士兵均满脸凝重,严阵以待。
狗急了尚且跳墙,何况是全副武装的二十万大军!晨星国军队与水凝国军队的这次交锋,才算见识到水凝国真正的实力。
金戈铁马,万里气吞如虎,长坡之战,双方将士奋勇上前,以性命相博,战场之上,杀声震天,血流成河,算得上是十多年来最惨烈的一战。从早上打到晚上,双方依然没有罢手的意思,晨星国虽然兵力上占上风,但水凝国军队破釜沉舟之气锐不可当,一天下来,双方战成平手,死伤惨重。
这就是战争!在战争面前没有赢家,尽管雨随烟深知此理,尽管她心中有多么不愿意看到这般场面,但她已经没有退缩之路。一场战斗下来,龙湛天和左暮晨双双受伤,虽然不会伤及性命,但血肉模糊的伤口依然让她触目惊心。
龙湛天和左暮晨均是久战沙场的将军,这点伤根本就不会放在眼里,他们非但没有丝毫的畏惧,反而谈笑风生,在一起谈论着昔日的战场经历,神情豪迈,男儿气概,与一旁忧心忡忡、心情难以平静的雨随烟截然不同。
独自走出营房,仰首看着漫天的繁星,雨随烟努力想平息着此时纷繁的心情,但……今日战场惨状给她太多的震撼,与之前的她曾参与的战斗无法相比,让一向自制力极强的她也无法控制……
“烟儿,今天一天你都脸色不好,吓倒你了吗?哎,你以前一定生活在一个少有战争的和平环境之中。”祁舒然走近她,坐在她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