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厉的惨叫声中,喷洒而出的热血迷了眼睛。
杀人了!
然而,连让她害怕的时间都没有,数不清的刀枪一起往身上招呼过来。
江若梓机械式地舞动大刀,不断地收割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如果不想死,那就用你的手,让敌人去死!这就是战场,没有丝毫的慈悲可言。
渐渐地,她已经开始麻木了,杀人,其实就是这么简单,只要轻轻地一刀下去就可以了。
东齐的军队显然也不是乌合之众,最初的慌乱过后,很快就镇定下来,从两头向中间慢慢地靠拢,试图将西夏军包围起来。
“呯!”手上一震,将江若梓从疯狂中惊醒过来,想不到还有人能硬架住自己的刀?
抬头,只见拦住她的是一个很普通的中年将领,也认不得她是谁,打就打吧!想着,江若梓也不用什么招数,就是劈、砍、扫几样,很容易就能挡住,但她的每一刀都似泰山般沉重,到第七下时,那将领终于抵挡不住,长枪脱手,猛的喷出一口鲜血,俯在马背上落荒而逃。
这家伙还挺厉害的!江若梓晃了晃被震得有些酸麻的手臂,顺势劈翻了一个想偷袭的小兵。
“你们的主帅都跑了,还不投降!”苏涵清用内力吼出的声音至少让战场上一半的人听到了。
东齐的军心乱了。
江若梓不禁呆了一下,不是吧?这么好运?打跑的那家伙竟然就是敌方的主帅?
不到一顿饭工夫,战事基本结束。古代的战争啊,一军之帅的作用实在是太大,主帅若是逃走了,再强的军队也会立即一溃千里。以前看三国时就有这种感觉,现在上了战场更是亲眼看到了。
等到西夏后军赶到时,战场上只剩下满地的尸体和兵器。
苏涵清很快地命令受伤士卒打扫战场,其余军士集合,下了第二道命令:“兵贵神速,奔袭天绝峡。”
“没事么?”暮颜来到江若梓身后低声问道。明明是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争,但是他的身上却干干净净,白衣上不见一丝血迹,连头发都没乱一下。
“没。”江若梓转过头去,不想看那血淋淋的现场。
刚才生死交关之际还没什么,但现在一静下来,她几乎可以感受到双手的颤抖。
不记得刚刚杀了多少人,但却清晰的记得刀锋砍入人体时的那一瞬间,自己的恐惧和敌军士兵临死时绝望的目光。
“第一次杀人都是这样子的。只是,既然已经来到了战场,这种事情还是赶紧习惯得好。”暮颜与她并马而行,轻声说道。
“习惯?这是屠杀啊,怎么能习惯?”江若梓低吼着,脸色一片惨白。
“不习惯……也得强迫自己习惯。”交代完事情的苏涵清突然回过头来,递给她一个袋子。
“什么东西?”江若梓接过来,疑惑地问。
“干粮。”苏涵清淡淡地道。
江若梓一愣,转头四顾,才发现除他们以外,所有的士兵都在马背上,边行军边啃起了干面。可是……自己也有带干粮啊!
“我特地为你准备的。”苏涵清补充了一句。
啊?江若梓的心猛地一跳,打开袋子,一股熟悉的香味立即飘了出来。
“哇——”她终于忍不住趴在马背上大吐特吐。
白乎乎,香喷喷的水煮肉。然而,如今看到这肉,就让她联想起死在自己手下的那些东齐士兵。
直到胃里再没有任何东西可吐,她才浑身无力地抓着马缰,大口地喘着气。
“亏你想得出来。”暮颜一耸肩,明显是看好戏。
江若梓抬起头,但前面的苏涵清没有回头。可是……懂得他的背影所传达的涵义。
如果不想死,一定要克服那种恶心和恐惧。她看看手里的肉块,咬了咬牙,一闭眼,强忍着反胃恶心,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天色更加昏暗了,空气沉闷得一丝风也没有,厚厚的乌云如同海浪般翻滚着,沉甸甸地仿佛压在人的心口上。
离天绝峡至少还有十几里路,苏涵清命大军停下休整。
“接下来怎么办?”江若梓凑了过去。
“炸开堤坝放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首先有大军在那里是不可能的,会被误伤。”苏涵清自语着,嘴角泛起一丝残酷的笑意,随即一招手,叫斥候捧过来简易行军地图。
江若梓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明白了他的战术,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暗暗为东齐默哀。
“就是这里了!”苏涵清指了指地图上的一处山谷。
那个地方,正是在天绝峡到东齐大营的必经之路上。
“你想在他们回去的路上伏击?”江若梓道。
“东齐只会留下小部分人在天绝峡,所以……暮颜,麻烦你充当一下斥候,没问题吗?”苏涵清回头道。
“啊,很乐意。”暮颜微笑着点点头,“我会及时把东齐的动向传过来的,你们可以先到预定地点埋伏。”
“涵清,你怎么知道江若梅今天就会撤军?”江若梓疑惑道。
“刚才那只东齐军,应该就是前去接应的。”苏涵清淡然道。
江若梓耸耸肩,不说话了。反正苏涵清的决策从来就没有错误的时候,这次也应该不例外吧!
“那我走了。”暮颜说了一句,白衣一闪,消失在远处。
“还可以再打一场吗?”直到大军妥当得在山谷两侧埋伏下来,苏涵清才低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