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感觉到头顶上的雨停了,风青洛回过神来,望了她一眼。
“想什么呢?”秦筝将伞移过去了些,看看他身上,又不禁皱眉。
还是昨天晚上的那一身衣衫,雪白的衣摆处还沾染着水潭壁上的青苔痕迹,也证明了他确实没有回过屋,而是一直穿着这身湿漉漉的衣服,又在雨中站了一晚上。
“想让自己清醒一下。”风青洛轻轻地推开她手中的伞,任由自己重新暴露在雨中,闭上了眼睛,微微抬起头。
雨丝汇流成一道道的水迹,从光洁如玉的脸庞上滑落,更像是泪痕。
秦筝怔了怔,凝望着那微颤的睫毛上沾染的细密水珠,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却失去了平日潇洒随意的玩笑心态。
“轰隆……”就在这时,天边隐隐响起了一阵闷雷声。
“雨要下大了先回去吧。”秦筝道。
“嗯。”风青洛转过身来,刚走了两步,却微微一晃。
“喂!”秦筝一惊,赶紧扶了一把。
“没事,头有点晕,大概是累了。”风青洛淡淡地道。
“累了?”秦筝一下子提高了声音。
怀里的身体虽然在冰冷的雨水冲洗下却依然散发着惊人的热度。
“哗啦……”一道闪电撕裂阴沉沉的天空,映照着那秀丽的面容惨白如雪。
“你病了你知不知道啊!”秦筝怒斥了一声,顺手丢了伞,一把将他打横抱起来,就往屋里跑。
“病了?”风青洛低语了一句,眼神中透着迷茫。
原来,头晕目眩,全身无力,干渴如内火焚烧的滋味,就是生病?还真是第一次体验呢。
只不过……刚刚才想明白的事,究竟要怎样才能说出口……
“呯!”大门被重重地打开,一股水汽瞬间飘了进来。
“一大清早的,怎么了?”楚涵秋正穿着外衣,回过头,揉了揉眼睛。
“抱歉。”秦筝赶紧关好门,把风雨挡在外面。
“他怎么了?”柳千浔一眼就看到了她怀里的人。
“这个笨蛋!”秦筝咬牙切齿地将人丢在床上,又叹了口气道,“麻烦你了,给他换下衣服,我出去回避一下。”
“啊?哦。”柳千浔愣了一下,看着她毫不犹豫地出门去,很是意外。
这个风流成性的女人,这回倒很是君子嘛?
“你再不动手他就要没命了。”楚涵秋冷冷地道。
柳千浔闻言吓了一跳,这才发现风青洛脸上不正常的红晕,蹲下身,触手间一片火烫。
楚涵秋撇了撇嘴,转身去关上某个人忘了关的窗户。
柳千浔急急忙忙褪下风青洛身上湿透的衣衫,用布巾仔细擦干了他的身体,换上干净的里衣,随即将他搬到了另一边没有被水沾染的楚涵秋的床上。
“干嘛?”楚涵秋白了他一眼。
“大神医不会见死不救吧?”柳千浔望着他,一脸的无辜。
楚涵秋不语,和他对望了一会儿,终于轻轻地“切”了一声,坐下来,粗鲁地抓过风青洛的手把脉。
柳千浔站开了些,眉眼弯弯,也柔和不少。
也许,这个人虽然性子古怪,脾气不好,很难相处,但其实……是个好人,是吧?
隔了好一会儿,楚涵秋才收回手,紧锁着眉,像是在沉思着什么。
“吱呀……”房门被轻轻地推开了,秦筝端着一盆热水走进来,放在桌上,然后凑到了床铺前,低声问道,“他怎么样?”
“风寒入体,寒气深入五脏六腑,你说呢?”楚涵秋道。
“还好还好。”秦筝松了口气。
“还好?”柳千浔忍不住提高了声音。
“不就是严重点的风寒吗?”秦筝看着他,很奇怪地反问道,“难道楚神医连个小小的风寒都医不好?”
“你还真是天经地义啊。”楚涵秋没好气道。
秦筝只是“嘿嘿”一笑。
她知道的,只要是她的要求,楚涵秋终究是不会拒绝的。
或许旁人看来是她宠着他,纵容着他,可是……有谁知道,其实她自己也是被这个男人纵容着呢。
“呯呯呯!”就在这时,门外却传来一阵杂乱的敲门……或者说是砸门声。
“让他们安静点!”楚涵秋冷声道。
柳千浔皱了皱眉,也很有几分不悦,走过去一把拉开门,大声道:“大清早的,发什么疯……”
话说到一半,却戛然而止。
“怎么了?”秦筝好奇地转过身去。
“听说青洛公子病了,小妹不才,特来探望。”阮红衣一脸真诚地道。
秦筝无语,也不是惊奇她消息的灵通,毕竟这里是映月山庄的地盘,只不过……探病就探病吧,她拿的这是什么呢?
阮红衣的目光顺着她的视线落到自己手上,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赶紧将抱着的大筐子往桌上一放,讪笑道:“虽然有楚神医在这里,但治病还是要用药草的吧?”
楚涵秋慢慢地来到桌边,随手拨了拨筐里的药材,好一会儿才道:“我从来不知道月光草和赤炎花可以放在一起,阮少庄主确定这是要治病而不是毒死人?”
“啊?”阮红衣眨了眨眼睛,不解道,“不都是干草,摘出来不就行了?”
“大小姐不知道药性相克么!”楚涵秋隐忍着将一筐草药全倒在她头上的冲动,怒视着她。
对于医者来说,药材可是宝贝,哪能容忍被如此糟蹋。何况毕竟是大世家的收藏,这些药草里其实有不少不错的,只不过现在都被浪费了。月光草和赤炎花一寒一热,虽然都是救人的良药,但放在一起就会产生剧毒,连累得这些药草都不能使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