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的感觉到,天空与他的距离是那么的短,死亡与他的距离是那么的近。
这是除他执着的想要见父母亲之外,唯一执着的想要去做的事,不顾一切的想要去陪着那个温暖了孩童时期的那个人。
这样,爷爷便不会孤独了。
并没有人看见这个小男孩跌跌撞撞地来到了顶楼,更不会有人想到,这个小男孩,这么小的小男孩,就想着去陪着自己已经死去的亲人。
伊洛言的耳边一直回响着爷爷亲昵的抚摸着他的头,严肃却慈祥的声音,“洛言,以后爷爷陪着你,你陪着爷爷,就这样一直好吗?”
好啊,爷爷,我不会骗你的,你也不能骗我,要等我一下,我就来……
伊洛言的一只脚已经迈进顶楼的边缘,他倏然大笑起来,悲伤而又无助地吼到:“你们都一样!都是骗子……”
“喂,吵什么吵?哈欠——”一道清冷而稚嫩的声音猝不及防的打断伊洛言的话。
伊洛言显然吓了一跳,寻找着着打断他的声音,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很明显,现在的他正是单纯最容易被影响的孩童时期,被打断以后,他就急着去寻找这个声音,忘记了自己最初上来的目的。
“谁,是谁?谁在那里?”伊洛言朝着原本出声的地方喊道。
“哎,没礼貌的臭小孩。”伊洛言感觉到后背被人一点,怔怔地回过头去。
眼前的少女拥有着深紫色的卷发,不过短短的,让这个女孩显得特别的直爽,女孩儿一副刚睡醒的模样,头发略显有些凌乱。黑棕色的小皮鞋,浅紫色的小洋装,配上一顶紫罗兰一般的针织帽,都衬托出她那双大大的眼睛里闪烁着皎洁智慧的光芒。
“喂,不会给吓傻了吧!”小女孩看着他呆呆的出神,以为是自己不打招呼地出声把他吓着了,试探性的伸出手指,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他发现,这个女孩的手腕上居然有一颗星星,他不免得觉得感叹。等一下!他在想什么?
“我……”伊洛言脸色一冷,带有掩饰的成分,“我好好的做自己的事,你打什么岔?”
“没礼貌。”小女孩见他没事,收回手指,轻轻地叹一声,转过身去,朝他相反的方向越走越远,“哎,没意思,无聊。”
小女孩在距离他几米开外的地方停了下来,用一种毋庸置疑的口气对他说:“我看你是想死吧,干嘛要选择在顶楼呢,我告诉你,这可是我的秘密基地,我不想让人弄坏了我的地方。”小女孩冲他俏皮一笑,“而且啊,你从这里跳下去,万一生命力顽强,没死透就惨了,呵呵。”
小女孩说完,用手臂尽力的拉出夸张的高度,“诺,比这还要高很多呢,跳下去你的亲人都认不出你啦,如果到时候,都没有人要你,那你可真惨诶。”小女孩用一种活泼可爱的语调描述着他如果跳下去,会有多么严重的后果。
“呐,话我说完了,跳还是不跳,你自己决定吧。”小女孩拍了拍衣服上散落的一些尘土,理了理自己凌乱的头发,像只小猫一般灵活的跳了跳,或许是因为它这一系列动作都做得太快,脸上的红潮渐渐的袭来,她也开始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哎,我真没用哎。”小女孩故作伤心的表情,随即又俏皮的吐了吐舌头,“睡了这么久,都不见有些好。”
楼梯间传来一阵凌乱而又急促的脚步声,小女孩撅起嘴巴,一副不开心的模样,“呐,时间到了。”
一个好像是她哥哥的少年急急地赶到她的身边,担心的开始检查着她的身体,见她没有什么大碍,牵起她的手,准备返回。
就在他以为她就要这样走了的时候,她突然转过身来,冲他用力的眨了眨眼睛,“呐,那么希望还能见到你。”
说完,她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楼梯口。
小男孩一副还没回过神的样子,她,是在告诉自己别跳下去吗。
……
几年之后,小男孩成长为了少年,而小女孩,应该也成了少女。
如果不是因为那所谓的父母,只要把他送来墨菲斯特,或许在他有生之年,不会在遇见孩童时期,那个笑闹着劝自己活下来的女孩。
一个外表冷酷倨傲的少年站在墨菲斯特学校的门口,瞟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女孩,那个女孩一副好像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学校的呆样,他不免的觉得好笑,不再去理会她,自己就独自地过了桥,后知后觉地发现那个女孩跟随着自己,尽管她找不到自己的身影。
然而,在他目睹了那个女孩子自救之后,他居然在树林里遇见了她。
如同孩童时期一般,深紫色的短发已经长过腰际,还是一如既往的装扮,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容,脸上没有了孩童时期的俏皮可爱,如果不是因为她手腕上那一颗小小的紫色星星,他说不定还不敢确定是。
他愣愣地看着她出神,这么多年,她终究还是变了,自己也一样。
她变得对人冷淡起来,而他,也以冷酷倨傲的外表示人。然而,这些都不重要,最为重要,也最让他气结的是,她居然像对待其他人一样对待自己,还口口声声说不认识他。
好啊,说不认识是吧,不认识就别认识了。这么多年,伊洛言唯一没变的就是小孩子一样的心性。
他从她遗落下来的书本知道了,她的名字葑夜辛·音泠,更巧合的是,他在外面租了一套公寓,而他的邻居恰巧是她。
在他的“不懈努力”下,终于让她想起了孩童时期的他,伊洛言。
“那你讨厌我吗?”
“讨厌。”
“啊,那就是害羞喽。”
“伊洛言,你有病。”
“哎呀,反正你又不讨厌我,不然怎么会在小时候救我呢。”
“……现在我讨厌你,小时候只是一个玩笑。”
“哎,没用了,反正我这辈子就是以身相许了,想逃,没门。”
“……烦人……”(?皿?)
他,伊洛言。让她,葑夜辛·音泠深刻地感觉到,这辈子,她就非他不可了。谁让她小时候好心好意的救下他。
尽管她再怎么辩解,说她小时候只不过是玩性大发,带有捉弄的意思吓吓他而已。他不管,他反正这辈子,决定以身相许来报答她了。
她也不会知道,在自己最黑暗的时候,是她孩童时期那一句所谓玩笑的话,一次又一次的给了他希望,让他没有坠入无尽的黑夜之中。
反正,他才不会告诉她,他,伊洛言,要定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