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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无冕之后——玄武之女

而千寻见夕儿踏入殿中,眼中全然不见几日前的羞涩,面容沉静。

秦月华走到王座一旁,缓缓道:“这是我箴密公主,闵千寻。公主,这便是晋王世子云天泽。”

箴密多年来附属于东华,所以晟作为东华贵族是不用拜见箴密公主的。相反,千寻反而起了身,双手交叠在胸前,头微微勾下行了个礼。

“公主勿需多礼。”晟颔首道。

千寻又直起身,后退一步徐徐坐回王座,道:“父王闭关于禁地之中。将由我接待东华的使臣。明日我将起身与您们共同前往越安,传达今年的卜兆。”转头对秦月华轻声道:“安排东华的使者住在登明殿。稍后我将带领箴密的贵族亲自为他们洗尘。”秦月华单膝跪下诺之。走下来站在夕儿和晟之前,比了个“请”的手势。夕儿和晟就由她带领着走出了宫殿。

夕儿也未将疑惑表现出来。箴密之王在闭关?不是在海襄?

望着他们走远,千寻唤了婢女来扶她起身。直到他们消失在殿门也没有露出一丝波澜。

登明殿在王宫主殿之后。箴密世代崇尚卜兆和风水,登明殿便是紫气笼罩风水祥和之处,仅次于王宫主殿。晟住在登明殿主室,夕儿安顿在偏室。

偏室仍然是白色的石壁和地毯。白色月影纱的窗帘和软绵的被褥,虽不及主室华贵,仍然十分舒适。刚才会见公主时,安安未得允许进入主殿,只好一直等在外面。这下夕儿才抱了它进来,安安一进屋又睡在软褥上。夕儿趴在床上挠它,它也不起来,只无力地甩甩尾巴。

正逗着安安,却听见两声敲门。

“谁?”夕儿起身向门口走去。

“夕,是我。”晟踏入殿内。晟在主殿略略整顿,已经换上了一身白色衣袍。上好的丝绸绣了雅致的松叶,发簪则换了一根羊脂玉,看上去晟比往日柔和了半分。

晟站在门口打量了一下房间,问道:“这屋子可还合意?”

“自是合意,”夕儿笑道,“这软榻高床可比山上舒适。”

晟点点头,道:“今晚箴密将以国宴相待,我让他们准备了宫装,稍后会送来。”

夕儿点头,暗忖箴密国宴是否有机会和千寻说话。

晟看她不语,又道:“勿需担心,你坐我近侧就好。”

原晟是担心她畏惧国宴的阵仗。夕儿与晟相识多年,明白他没有看轻她的意思,便笑道:“师兄勿需担忧,夕儿心中有数。”

晟默然,垂眸一会道:“夕儿,在山下就叫我的俗名,天泽吧。”

夕儿诺之。晟又交待了一番明日出发前往越安的事,告辞了。

不一会就有婢女送来了一件暗花云锦的白色的宫装,服侍夕儿穿上之后又侍候了夕儿梳妆。夕儿年幼,不能涂脂抹粉,便简单地梳了分肖髻,簪了白花蝴蝶步摇。梳妆穿衣完了后,刚踏出殿门便见方将军和天泽等在门外。

方远山正和世子说话,见夕儿穿了宫装走来,有点吃惊地问:“夕儿姑娘,也要随我们去国宴么?”

天泽见方将军这几日没问夕儿的事,也没向他解释。这下明白他当夕儿是婢女一类的人了,剑眉微蹙道:“夕儿是我师妹,奉国师之命保护箴密公主。自然要去国宴见过公主了。”

方将军连忙抱拳埋首对夕儿道:“原来是九元道长的高徒,远山失敬了。”

“方将军勿需介意,不知者无罪。”夕儿还礼道。方远山虽然误将她当做婢女,一路上也不曾对她无礼轻视。

方远山道了两句谢。三人便跟随前来相迎的婢女走入大殿。

大殿门口站着三十几人,衣着华贵,举止风雅。看见他们三人被婢女领着,便全都将手放在左胸口,低头相迎。三人回以同样礼仪,跟着侍女先进了殿内。

这是箴密宫殿的偏殿,也是宴厅,富丽堂皇更甚黎国皇宫。那窗户边的白纱绫透入月光下隐隐泛着银光,一看就是内有乾坤。殿中几十盏莲花灯衬得大殿金碧辉煌,仔细看莲花是用黄金铸成不说,莲心更是一种像玛瑙的红色石头雕成,围着大红烛在灯心。殿中飘来隐隐香味,却不见燃香,许是那红烛燃出的香烟缭绕。大殿角落各种奇花盆景,珠链绣幕,桂楫兰桡。

真是,天宫筑在帝城西,繁华一时言不尽。

殿内箴密公主闵千寻端坐王座,秦月华执杖站立一旁。三人刚步入殿内公主便起身,一字一顿唤道:“迎,东华使者入殿就坐。”

侍女就将三人领往殿内,三人刚走到公主下方的席位准备就坐,却见其中一个婢女对天泽做了个请的手势。夕儿一看,公主旁边还有一个席位,箴密依附东华多年,自然是不敢让晋王世子坐于公主之下了。

天泽看了看夕儿,行了礼,对公主道:“公主明察,我与师妹都被国师托付此番使命,自然是要坐在一处。”

秦月华面露难色,晋王世子与公主平起平坐自然毫无异议,而这小姑娘却不是东华显贵,就算是看国师的面子也不能就这样让她坐在公主近旁啊。

箴密公主却点点头,默许了。但几乎眼神没有扫过夕儿。天泽便带着夕儿坐于公主一旁,方远山一个人坐在下面的席位。

三人坐定,外面两列侍女执雉羽宫扇,销金提炉而入。贵族随后一一就坐。

宴席方始,侍女奉菜而入。有海味珍馐,山珍奇物,色香俱全。秦月华问起天泽东华皇宫近况,天泽久未回越安,却对答如流。桩桩件件不露破绽。

千寻由侍女布菜,玉手执筷缓缓进食。倒不和天泽或秦月华言语。

宴席过半,千寻站起来,举起玉杯。众人见状纷纷起身,执杯而望。

千寻道:“愿,箴密东华,青山绵长。”

众人合道:“愿,箴密东华,青山绵长。”

千寻用长袖掩口饮下后,双手上举,褪去珠冕。秦月华做了一个手势,便听见鼓乐奏响。千寻走下台阶,在大殿中央开始起舞。

鼓乐丝竹渐起,两旁侍女长袖散花。千寻纤细的手臂如柳枝覆雪,轻盈优美,飘忽若仙。大殿众人惊艳不已,连方将军都目不转睛看着千寻裙带飘飞,素手辗转。美目流盼,才九岁的女孩此时竟显出几分媚态,更叫人留恋难忘。

此时千寻半分不见当时那份楚楚可怜,夕儿心中喟叹。

一旁的天泽却突然低声开口:“师妹可是觉得宴会无聊了?”

夕儿微笑摇头看向天泽,见一旁的秦月华状似看着中央的千寻跳舞,时不时地好像在瞟着他们这边。

正想提醒天泽,却听见丝乐骤停,千寻竟躺着地上。殿中众人站起,惊呼声此起彼伏。

“公主!”秦月华第一个上前抱起千寻,冲出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