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容御凡愤怒的面容,剑眉飞扬,本该和宁雪臣一样温润的眸子里满是厌恶与鄙夷,那样的不加掩饰,深深地刺痛了宁沁的心。
记忆深处的那年南诏寺的桃花开的妖艳旺盛,倚在树下树下的少年像是这桃花林中的妖精,美的不似凡人。
女孩沉寂了十多年的心一下子悸动了,那一刻,情窦初开。她特意放轻脚步小心翼翼的接近沉睡的少年,怕惊扰到少年的美梦。
春风拂落桃花瓣,不知是这漫天的的桃花雨迷了女孩的眼还是这看守桃花林的妖精少年惑了女孩的心,女孩被蛊惑般的伸出手想要替少年拂去发上的花瓣,却恰逢少年睁开眼眸。
一瞬间,一眼万年。女孩如溺水之人陷入了那一汪春水的眼眸中,从此再难自拔。
“丫头,你干什么!”少年的声音不似外貌那样完美,带着变声期独特的沙哑,却有种莫名的性感。
女孩羞红了脸,支支吾吾的什么也没说出来。
少年有些不耐,起身就要离开。女孩看他要走,以为是自己惊扰了妖精少年睡觉或者是修炼,他生气了要走,她拽住少年的衣袖,一副急得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打扰你睡觉……我只是看你头上的花瓣想要帮你拿掉,对不起。”
“扑哧”一声,少年被女孩这窘迫的模样逗乐了,笑的眉眼弯弯,抚上了女孩的发髻。
女孩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少年,不知作何反应,下意识的把自己一直以来的疑问给说了出来,“哥哥,你是妖精吗?”
“不,我是容御凡。”
身后桃花片片,紫色的衣袂翻飞,少年笑容明媚,灼伤了这乱舞的桃花,也灼伤了女孩的灵魂。
那一年,宁沁七岁,容御凡十岁。
这是原身宁沁的回忆,是这十年来宁沁一直珍藏在心底最美好的回忆,她一直小心翼翼的珍惜着这份记忆,努力想要守护心底那个桃夭少年。
即使外人看来再怎么恶毒,令人厌恶的宁沁,终究只是个少女。她在心底一直喊容御凡桃夭,因为她遇见他的时候,她只想到那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他是她的桃夭,风华灼于心间。
“怎么?现在不说话了?!你欺辱安安的时候不是很能说吗?!竟然在我送安安的发簪里下毒!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嘲讽,怨怼,愤怒,鄙夷,如此之多的负面感情,唯独,没有喜欢怜惜。
宁沁心下叹息,不由得对原主生出怜悯。最爱的人这样的厌恶自己,无外乎原本的宁沁会走上歧途。
原主的确在容御凡送给穆安安的发簪里下毒,因为……
“这是什么?”女孩好奇的把玩着手里丹色的盒子。
“这是胭脂扣,女孩子用来盛胭脂的,算是我…本王送你的生辰礼物。女孩子就该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然后才能挑个好夫君。”
“那御凡哥哥你喜欢漂亮的姑娘嘛?”女孩仰起头,眸子晶亮,眼底满含期待。
被这样的眼神看着,少年眼底满是笑意,“喜欢,当然喜欢,没有哪个男人不爱美人的。”
“啊!那我要成为这天地下最漂亮的女子,这样御凡哥哥你就会乐意做我的夫君了。”女孩开心的捧着胭脂扣奔跑转圈,她一定要好好学习如何梳妆打扮,这样就能嫁给她最爱的桃夭少年了。
被她的这份喜悦感染,少年薄唇轻启,那一声“好”被风吹散。
那一年,宁沁十岁,容御凡十三岁。
他当年送了她胭脂扣,如今他送穆安安蝶恋花的发簪。蝶恋花,容御凡这游戏花丛的蝴蝶恋上了穆安安这朵干净素雅的茉莉花,那是他们的爱情。
那宁沁呢,守着那胭脂扣,锁不住风流,扣不住缘分。在女主穆安安与头号男主容御凡的爱情故事中,她只是个恶毒的女配,什么都没有,他们的幸福与她无关。
嫉妒,不甘如滕蔓般在心中疯狂的滋长,去死去死去死,是不是只要这世界上没有穆安安她的桃夭就会回来,她的桃夭少年,她一心恋慕了十年的桃夭少年,那是她的容御凡,所以原主最后下毒了,在容御凡送穆安安的定情信物上。
但原主也没什么好下场,在东窗事发后容御凡气势汹汹的的跑去找正在游湖的她时,两人发生了激烈的争执,她被容御凡失手推下湖中。
冰冷的湖水漫入鼻腔,呼吸渐渐微弱,原主记忆最后的画面定格在容御凡冷漠的表情,耳边是比这湖水还要刺骨寒冷的话语,“安安受的罪,你也该体会下。”
最终,她体会了,她死在最爱的人手中,她一心恋慕的桃夭少年。那年南诏寺的桃花好美,真的,好想,再去看一看。这次,一定要等哥哥,不要自己随便乱走,闯入妖精的禁地,遇见那个妖精般的少年。
如果无论我如何做,你都不会喜欢我,那么情愿从一开始就不要遇见。无爱无痛。她的人生或许会不一样。
记忆和感情像洪水般涌来,胸口闷闷的痛,宁沁知道这是原主留下的感情。她捂住胸口,一字一顿的对容御凡说道:“一命抵一命,你可满意了?”原主的命抵穆安安的一次昏迷,抵她这些年因为爱而犯下的种种错误,原主没办法说,她替她说。
她神情冷漠,不见昔日的疯狂与痴迷,只有压抑的痛苦,脸上的痛,心里的痛。
穿来这个小说的世界第一天就被男主甩巴掌,宁沁也算是倒霉,摸着发烫的脸颊,面无表情道,“我可以走了吗?”
容御凡三人有些诧异的看着如此平静的宁沁,一时竟忘记要说些什么,从前的宁沁只会歇斯底里的疯狂。
此时的气氛有些凝重,容御凡冰冷的看着宁沁并不言语,沈辙寒满含探究的视线刺向宁沁,最终花与期打破了沉默,“宁沁,这次是对你的警告,一巴掌,太便宜你了,这种事情没有下次。”
待三人转身离去后,宁沁也松了一口气。一只略带凉意的手覆上了受伤的脸颊,子夜般的眸子里满是心疼,“沁沁很疼吧,我去给你拿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