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死了,又被人分了尸。
在一张饭桌上,你看到了他的脑,他的肠,他的肉。这些都散发着诱人香气,然后,你又看到有人把这些一点点,一点点分而吃掉了。你会有何动作?
发狂,发疯,还是吐了一地?
都不是。
张跃现只是僵坐着,全身的温度一点点挥发掉,像是有某个幽魂坐在他旁边,对着他不停地说,那是我的肉,你吃吧,你吃吧,嘿嘿……。
他坐在那一动不动,像一只僵尸。
终于,这只僵尸说了第一句话:“大爷,我们来之前早吃过了,现在就是想找到资料,回去把事情解决掉,您看……”
老人也不知听到这话没,只是盛了几勺汤,一口一口喝着。
张跃以前听过,据说,如果人的背太陀了,那他的反应也会变得很迟钝,因为脊柱弯得太多,神经信息在传输过程中会受到体内的肠肠道道的阻碍。
这个说法,他一直觉得很可笑。可现在,事实证明,背太陀,不但动作迟缓,就连反应都慢了不知多少拍。
三人就这样坐着,也不知过了多久。
老人停下筷子,又从口袋里拿出一方手帕,抹了嘴上的残余物,这才缓声道:“两位朋友,久等了,你们跟我来吧。”
不等他们俩答话起身,老人便自顾自地起身向外走。
只是,老人身子佝偻,动作迟缓,每一个步子都似乎是算好了下脚,就几米的距离,都走了许久。
张跃和木青在后面跟着,像老人一样,一步一步地向前,也不知老人要带他们到何处。
张跃看着前面的陀起的高背,心下颇感奇怪,这么一个老人家,手脚不灵便,难道都没有一根用来支撑的拐杖么?
他一边想着,一边随着老人移动。
很快,三人出了厨房,又出了厨房的灯光范围。
光明被抛在后面,前面是一片黑暗,再往前,通向未知。
走出院子,再次进入来时那条弄堂。
这是最黑的一处地方。老人在这个地方,按理来说,速度会更慢的,可老人在这儿,速度都没有为这片黑暗停下丝毫。
反而,张跃觉得,老人在这栋房子最黑暗的地方速度比方才快得多。
木青和张跃俩人手相互掺着,在这个地方,似乎也只有俩人的温度最可靠。
从进入这条弄堂起,张跃其实就看不见老人了。只能听到老人的脚步声,一声一声地,不远也不近地在耳旁响着。
蓦地,弄堂里完全安静一下。
一段沉寂的时间过去。
忽而,有“沙沙”声响起。
“沙、沙、沙…..”声音连继不断。
张跃听得出来,是两种东西的摩擦声。
这声音,或轻或重,一直重复着。
张跃被木青的手紧紧握着。俩人手里都是汗。
“啪”地一声,一盏灯亮了起来。
白色的灯光异常刺眼,张跃用手遮住双眼前方,眯着眼睛看到老人站在一个白色的开关下。
灯照亮一切。周围看起来是都是木制的墙壁。也许是时间过于久远,木墙清一色都变成了黑色。
老人的手,还放在那面有开关的墙上。
张跃猜想,方才那“沙沙”声,定是老人的手摸索寻找开关时,与墙面摩擦发出的。
这个木弄堂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唯一有的东西,便是一处通向二楼的木梯。
木梯不高,但中间有一个转向,灯光也就在那处止住,上面仍是一片漆黑。
老人扶着楼梯扶手,踩在木梯上。
木梯比老人有更长久的岁月,每走一步都发出一声痛苦的吱呀声。
两人也跟着上去,又不敢靠得老人太近。
俩人在几个台阶后跟着,脚与木梯子发出单调而压抑的吱呀声。
二楼,仍是木制的房子。
里面显然是一个人的住房,居家的生活用品都一一备齐了。
这间房子,没有任何让人值得注意的地方。
老人带俩人上来,第一次说话:“你们俩就在这儿找找看,能找到就最好了,我就先一下去了。”
说着,老人拍拍后背,向着斜梯下去了。
眼看着老人下去,张跃才长吁了一口气,低声叹道:“我老感觉这老头像个死人一样。”
“别乱说了,抓紧时间,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木青见张跃还在那长吁短叹,率先走到一张木桌前,拉开抽屉翻找起来。
张跃站在原地转了一圈,把能看到的东西再次记在脑海里。
床,桌,椅等一系列的生活用品,都挤在一个逼窄的小木房里。
他绕着房子,细心寻了一遍。
一条隙缝进入视线。
他走近些,试着往里推了一把。
吱地一声,木门转动间,另一间小房露出真容。
这间房,其实算不上房,只能算半间。它应该是一间小楼仓库,楼顶上不是平整的,是一道倾斜的木顶,一直斜到木门这边。
木门这边也是最高的,堪堪可以进入一个人。
张跃探头往里钻进去。入眼处,一幅似曾相识的画映入眼帘。
“《最后的晚餐》?”张跃轻声念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