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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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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娥真听到左轻候把她心底最不愿让人知道的秘密说给自己最不想让其知道的人听,心中不禁惨叫:天啊!叫她以后如何在那个笨蛋官面前抬起头来做人?!一时间又气又急,恨恨地捶床,抬手时太过忘形,右手重重地撞在床档上,发出一声闷响,手立时红肿了起来。可是这一刻,赵娥真全身发僵,竟完全感觉不到痛。她并不怕死,也不惧被抓,只是怕连累了沈止观。

外面的凌飞扬已急急问:“里面是什么声音?”

接着是左轻候悠悠然一句足以把赵娥真气晕的话:“还能是什么,自然是什么不安分的老鼠到处乱闯弄出来的声音。”

赵娥真气绝,虽然不想连累沈止观,可也绝不想被人说成老鼠。这辈子,有人说她是美女,有人骂她是修罗,有人管她叫恶魔,有人叱她是毒妇。被人视如蛇蝎恨之入骨是常事,可从未被人说成是老鼠。她这里暗自咬牙切齿。左轻候啊左轻候,我们的仇结定了。你明知道是我居然还硬说我是老鼠,你到底打什么鬼主意?!

房外凌飞扬和沈止观同时被左轻候这句话说得呆住了。

凌飞扬失声叫:“怎么可能是老鼠……”

话音未落已被庄闲之打断:“大哥说是老鼠自然就是老鼠?难道你不信大哥的话。”

凌飞扬犹自不服气,被左轻候不怒自威的目光一扫,立刻什么话也不敢说了。

左轻候犹自闲闲地冲沈止观说:“沈大人并无妻室,人又在房外,这房里有声音必然是因为老鼠乱闯,难不成还会是有人在房里?你说是不是啊大人?”

沈止观实在不是撒谎演戏的料,此刻只得顺着左轻候的口气说:“是,是老鼠。”

房中的赵娥真听得外面左一声老鼠,右一声老鼠已然是头上冒烟,再听沈止观说这么一声,虽然明知他是为了维护自己,仍然气得差点要呕出血来。此时此刻天上地下,最可恨的莫过于那个叫沈止观的超级大混帐了。

左轻候漫声问:“大人你刚才一个人在房中,确实并不曾看到什么闲杂人等吗?”

沈止观此刻也知道左轻候其实比谁都明白了,却也不知他到底打什么主意,只得说:“的确不曾看见。”

左轻候叹口气:“看样子那赵娥真确实不曾逃到此处来,不知她跑到哪里去了。其实她也不过就是个强盗而已,如果能够从此改过,又能有足以信任的人为她做保的话,我也不一定非要捉住他不可。”

沈止观啊了一声,欣然说:“左捕头肯给别人改过回头的机会实是难得的慈悲心肠,如果那个强盗知道必然会感激涕零,从此悔过自新的。”

房里的赵娥真气得咬牙,鬼才要感激那个大混帐,沈止观你这超极糊涂蛋!

左轻候眼中带着笑意:“希望她会真的知恩图报重新做人,否则我就要找他的保人麻烦了。”

赵娥真在心中暗恨,谁会受你威胁,那个叫沈止观的家伙死活与我何干?

左轻候伸手递出手中的金子:“我们在江陵停留的日子不能久,只怕真捉不到她。这锭金子与她有关,或许会有捉她的线索,不如就交给大人,也许以后大人会有本事将那人收服呢。”

沈止观难抑激动,自左轻候手中接过那锭在旁人眼中无比平常,但对他和她却最为特别的金子。

左轻候微笑着说:“我听说大人今天受了凉,我有一套驱寒的内功心法,或许对大人有所帮助。“说着便随口念出一套口诀来。

沈止观听得不明所以,里面的赵娥真却听出这是一门极高深的疗伤心法。早闻左轻候的掌法诡异,中了他的掌力越是调息越是血气翻腾得厉害,自己中了他一掌之后也是完全压不下伤势,更无力运气调息才至于功力尽失。如今听得这套心法,不自觉依法而行,竟觉体内真气渐渐可以控制了。一时间搞不明白这个左轻候在搞什么鬼?为什么竟将武林人视为密宝的内功心法如此轻易地告诉了自己。

左轻候念完口诀后笑说:“不打扰大人休息了,在下告辞。”

沈止观目注左轻候,深深一揖,由衷地说:“左捕头对下官关切爱护之德,下官没齿不忘。”

左轻候不敢有半点怠慢,同样深深还了一礼,恳切地说:“大人为官清正令人敬服,一身系江陵十余万百姓之祸福。还请大人善自珍重,为江陵百姓保重自身。”

沈止观震了一震,终于明白过来,目光深深望进这伟岸男子的眼中。

左轻候哈哈一笑,转身即去。庄闲之拉着一脸惊愕、不断回头望向房中的凌飞扬跟出去,其他捕快也一言不发地跟了出去。他们久随左轻候,对于左轻候敬服之至,虽觉得事情不对,但对左轻候的决定却不会有半点异议。

当然那个急得直跳脚的凌飞扬是例外,才一离开府衙,他就再也忍不住叫了起来:“老大,那个赵娥真明明就躲在房里,你为什么不捉她出来?”

庄闲之笑着一拳打在他肩上:“大哥都不急,你怎么就这么急?”

左轻候微笑着说:“他不是为赵娥真着急,他是为礼部王大人许他的那个大园子到不了手而着急。”

凌飞扬顿觉心虚,咦,那几位大人暗中许自己的东西老大怎么知道,口中却叫起了撞天冤:“哪有,老大,我怎么会在乎一个小庄园。”

左轻候点头:“那就是为了户部孙大人答应,只要你抓住赵娥真和苏慕云,就送给你的那些明珠美玉而着急了?”

凌飞扬涨得脸通红:“老大,我是这样的人吗?”

庄闲之忍着笑说:“大哥,你太小看飞扬了,他怎么会是那种为了财物豪宅动心的人。”

凌飞扬舒了口气,感激涕零地说:“还是闲之了解我。”

庄闲之继续悠然说:“他是在着急上火,也是为了明珠美玉,不过是为了何侍郎应许他的明珠美玉两朵姐妹花。正所谓宁负天下、不负红颜,眼看着到手的赵娥真跑了,也难怪他着急了。”

左轻候点着头,似笑非笑地望着凌飞扬:“原来如此。”

凌飞扬急得脸红脖子粗:“你们、你们……”

左轻候看他简直就要急晕过去了也不忍再戏弄他,正色说:“飞扬,如果你确实不甘心那就回去捉他吧。我们绝不会拦你,也不会分你半点功劳。她现在功力全失,完全没有反抗之力,天大的功劳你自然手到擒来,也可以得到豪宅珠宝和美人,但是你要明白,你从沈止观房中把人捉出来,就等于毁掉了这个难得的好官。为了个人的功名富贵是否应该害江陵的无数百姓受苦?”

凌飞扬怔了一怔,这才明了左轻候的用心。他发了半天呆,良久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说:“老大,你不要太小看我了,我是那种只爱功名富贵、不管他人死活的人吗。”口中说得正气凛然,心中却实在肉疼到极点,凌飞扬气急地说:“那个沈止观,好好一个官,干嘛非要护着一个强盗。”

左轻候说:“各人自有各人的故事。这个赵娥真虽是天下最厉害的强盗却从不曾劫过良善之人,夺过应急之财,比之不少压榨百姓血汗的贪官倒还算是个好人。实在没有必要为了捉她而毁掉一个好官。而且这样也好,象沈止观这种耿直的官员大多难有得到好下场,总有无数的明刀暗箭会招呼到他身上,我们虽有心相助也不能永远留在他身旁保护。如果正好有赵娥真这样一个超绝高手,也可以保全他性命安然。”

庄闲之“啊”了一声,只道左轻候将这天大的功劳轻易舍弃只是为了不忍连累一个好官,倒想不到他还有如此深的心思。

凌飞扬嘟哝着:“这种黑道强人也未必就会知恩报德。”

左轻候只是含笑望着他,庄闲之则一记指凿敲在凌飞扬脑袋上:“你这个小笨蛋,那锭金子明明与沈止观有极大关系,而赵娥真甘心为那锭金子冒如此大险,如果沈止观本人有难,赵娥真哪有不管不顾之理,当捕快不止要勇武最重要是多看多想,你以后要记下了。”

凌飞扬不服气地揉着头:“记记记,我可只记得你们以前告诉我当捕快最重要是执法如山,把眼前的犯人白白放过算不算执法如山?”

庄闲之倒让他这一句问得语塞,左轻候却是沉声说:“这一次我没有依法行事,我依的是江陵无数百姓祸福依归的天理人情。”他目中忽现威芒,凝望这两个自己爱之如弟的得力助手一字一顿地说“你们记下了,执法虽应如山,但山峰须是情、义、理!”

一向莽撞的凌飞扬听得此言,也不由深思。

而庄闲之则是目含敬意、肃意正容说:“闲之谨受教。他日若能独当一面,断不忘今日所得一字一句。”

凌飞扬也在心中敬服左轻候,但是想到眼看就要到手的种种好处,特别是那一对比花解语、比玉生香的姐妹花,暗觉自己为了天理人情义理做出的牺牲太大了一些。

左轻候看他脸上古古怪怪的表情,心中暗笑:“你这毛猴子,不要失望地这么早,别忘了赵娥真虽放走了,还有一个苏慕云呢。你的豪宅明珠美玉未必不能到手。”

凌飞扬闷声说:“老大,你不用哄我,那个苏慕云早跑没影了,难道能指望他象赵娥真一样蠢地跑回来。”

左轻候神色淡淡说:“找个人打扮成赵娥真的样子吊在城门上,贴出告示、说是捉到了江洋大盗每日吊出来示众,满十日后即就地正法,将首级送往京师。”

庄闲之即说:“交给我吧。”

左轻候点头。他只是淡淡交待一句话,但真要做得天衣无缝,连苏慕云那种超级聪明人也看不出破绽来绝非易事,可只要庄闲之开了口,他就相信这个智将必能把一切做得最好。

凌飞扬哼哼着:“这是明摆着的陷阱,象苏慕云那样的聪明人会一头栽进来才怪。”

左轻候眸中闪着奇异的光芒:“聪明人也常做蠢事,聪明如赵娥真也一样为了一锭金子而送死,苏慕云又何能例外。”

凌飞扬仍不服气地说:“苏慕云未必会为了一个合作伙伴跑回来送死。”

左轻候眸中光芒忽转凌厉,令人不敢对视:“如果他真是一个置伙伴生死于不顾的无情无义之人,那他就真的该死了。”

左轻候走后,沈止观把其他几个听到动静、跑来府衙下人打发回去,冲着讶然站在一旁的沈兴点头示意他过来,与自己一起走入房中,回身将门关上再将床帘掀开,露出气得脸煞白的赵娥真。

沈兴惊见赵娥真,心中立刻明白左轻候捉的是什么人,一时间惊呆了。

赵娥真却只是恨恨望向沈止观,站起身来走向他,伸手:“拿来。”

沈止观还在发呆,没弄明白她要什么,赵娥真一手自他手中将那锭金子抢过来,揣进自己怀里。

沈止观见赵娥真真如此着紧那绽金子,心中不禁涌起一种异样滋味:“那金子……”

赵娥真心虚之下,张口就拦住他的话头:“是我昨天刚抢来的,怎么样?”

任何人看赵娥真此刻的表情也知她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过沈止观总算还不太笨,看赵娥真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若非要说那金子是自己当日的那一锭,很可能会让气急败坏的赵娥真杀了灭口,所以明智地闭口不言。

赵娥真接下来的举动却逼得沈止观不得不开口说话了。赵娥真居然推开他就往外走。

沈止观忙一把拉住他问:“你干什么?”

赵娥真哼了一声,想要甩开他,却又无力,只得用力瞪他一眼,干什么?有眼睛不会自己看吗?

沈止观急叫:“你就是要走也不必急于一时。你身上有伤,最好还是先在这里调养好了再走。再说,你一个人出去,难保左轻候不改变主意。”

赵娥真急喝:“放手,我的事不用你管。”不想留在这里,不能留在这里,江湖闯荡多年的直觉告诉她这个文弱书生比左轻候还要危险,留下来不知会发生什么事?而她绝对不喜欢有任何超出自己控制的事情发生。

沈兴看得皱眉头:“大人,你救她一回,已经算报答过她的恩了,她要走就让她走好了。”

赵娥真立刻说:“对,从今以后我们两不相欠,让开。”

沈止观苦笑着望望两人,他不知道赵娥真为何如此任性,但知道沈兴着实不想让自己和任何危险人物扯上关系。像赵娥真这样被传成杀人如麻的大强盗在沈兴眼中,当然是超级危险人物。

他冲沈兴微笑说:“去打些热水来。”

沈兴长叹,每一次这位大人要为百姓去做吃力不讨好、专得罪上司给自己惹麻烦的事时,就是这种淡淡微笑着的表情,无论自己怎么劝都没法子劝回头。这一次又怎可能例外。他皱着眉,摇着头,却还是依言去了。

赵娥真不明白沈止观到底要干些什么,还待要开口,沈止观已先一步柔声说:“无论你想做什么,都不要拿自己的身体来逞强任性好不好?”

不知是不是从未听过如此温柔关切的语声,赵娥真竟呆了一呆,随即回过神来,更加大力地挣扎想脱开沈止观的手。

沈兴端着水进来正看见一个武林超级高手拼了命想挣开一个文弱书生的双手。

沈止观心中叫苦,真不明白,这个名慑天下的超级大盗怎么竟是个任性的小孩子,一时心急起来:“别再胡闹了,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得在我这里完全把伤养好了,可以应付任何问题之后再走。”

赵娥真万万料不到,这个老实笨蛋到极点的家伙竟会如此疾言厉色对自己说话,一时间怔住,半晌说不出话来。

沈兴差点没晕过去,大人怎么敢对一个杀人如割草的人说这么重的话,这不是自己跟自己的性命过不去吗?

沈止观看看两个发呆的人,心中暗叹,接过沈兴的水放在桌上,拧干了手巾递给她。神情温和而坚定:“把身上的污血擦干净,换身干净舒爽的衣服上床去睡一觉,好好休息,把伤养好。”

赵娥真的眼中射出利箭,如果眼光能杀人,沈止观全身上下不知已多了多少窟窿了,“我不要留在你这里。”

沈止观的神情依旧无比温和,可温和中又有种让人不能置疑的坚持:“如果要依自己的心意行事,首先你要恢复可以任由心意行动的能力,在此之前不要任性。”

赵娥真气得咬牙切齿,这人的脑袋是榆木做的吗,到现在还不明白吗,我不要留下来。

沈止观很明白,但绝对不以为然,语气依然温和而坚决:“要么你自己来,或是由我来。”

赵娥真几乎背过气去,一个态度如此温和、语声如此温柔的人怎么竟能让人恨至如此地步。可是无论她多气恼,只看沈止观这个可恶之至微笑着的表情,就知道他随时会把所说的话付诸实施。只得咬牙:“我自己来。”接过手巾,开始擦抹脸上的血迹污秽。但仍然忍不住恨恨地说:“我一定会一剑杀了你。”

沈兴气得几乎要跳起来骂赵娥真忘恩负义、不知好歹,沈止观却是连眉毛也不动一下:“那就更要尽快恢复你拿剑的力气了。”

赵娥真气得烟都要冒出来了,如果她还剩下半成的功力,都一定要把这个超级大混帐剁成肉酱。此时此刻,她对沈止观的恼恨远胜左轻候。却又拿他没办法,不得不受他的威胁,真是越想越气,恨得连骂人的力气也没有了,三下两下,擦净污痕血迹,横眉冷眼去瞪他。

沈止观完全没注意她的神色不善,只怔怔望着已露出真面目的她,竟错不开眼睛。

烛光下她眉目如画、秀美绝伦,分明瑶池会上客,哪是红尘凡骨身。

好一阵子,沈止观才在心中发出一声慨叹,心如修罗必是江湖人以讹传讹,这貌若美玉却实在是名符其实。

赵娥真生得貌美绝伦,走到哪里都会吸引别人的目光,对于旁人看她的眼光早已习惯,今日却是被沈止观的目光看得全身不舒服,忍不住又恶狠狠瞪他一眼:“看什么看,别忘了我是杀人不眨眼的强盗。”

沈止观猛然醒觉,暗叫一声惭愧,柔声说:“天晚了,你身上又有内伤,还是先上床去睡一晚吧。”

赵娥真待要不肯,又怕他如刚才一般使强。也罢,身在矮檐下,暂且就低头,他日等自己身子好了就要他好看。当时气白着脸,赌气躺到床上去,拉起被子子盖到身上,再不去看他了。

沈止观这才回头低声对沈兴说:“这里没事了,你先回房睡吧,记着,不要对任何人提起来。以后的食宿生活多了一个人,也要你帮着遮瞒,别让人发现了。”

沈兴皱紧了眉头,望望床上的赵娥真,又看看眼前的沈止观,眼中都是询问。

沈止观一笑点头。

沈兴几乎没有惨叫出来,老天,大人竟要和这种危险人物在一室中共处一夜吗?不行,非要劝大人到别的房里去不可。

沈止观笑着把他推出门:“你放心,她只是脾气坏一点,不会做什么过份的事的。何况她现在身受重伤,就算想做什么也做不了。你不用担心。”不等他有机会开口,就把门关上了。

沈兴摇头叹息,每次都用这一招,每次都用这种方法把忠心耿耿、苦口婆心的自己拒之门外。唉,自己的命怎么这么苦。别的官府里的管家哪个不是油水足足、荷包足足、威风足足,惟独自己跟着这个两袖清风的官吃尽了苦、受尽了罪到现在还身无长物,最可恨就是自己为这位大人操碎了一颗心,却没一句话能让他听到心里去。

唉,他摇着头走回自己的房间。

赵娥真虽身受重伤,但耳目仍然灵敏,沈止观与沈兴的眉来眼去和窃窃私语哪里瞒得过他。心中暗骂,我就是大强盗,你们这些当官的怕事的最好离我远一点,鬼才稀罕你们,“亏你是个读书人,不知道男女有别吗?赖在这里做什么?府衙只有一间房吗?”

沈止观深深地看着她:“你保证,如果我去了别的房间,你绝不任性地带伤离开。”

赵娥真哼了一声,不理他。

沈止观在心中长叹,他可以拿他所有的一切来打赌,只要自己一离开,这个任性妄为、不知轻重的家伙就会不顾自己伤重至极地跑掉。

赵娥真戒备地盯着沈止观,如果他敢用强上床,也顾不得伤重不重了,和他拼命算了。

可是沈止观没有,即然赵娥真可以留下来慢慢调养伤势,其他的事,他倒是不计较了。

他柔声说:“我不扰你就是了。”说着从衣箱里取出几件厚衣披在身上,静静坐在椅子上闭目假寐。

赵娥真傻傻地望着他。老天,他、他该不会是想就这么在桌前坐至天明吧?如此夜深霜重,他仅靠几件衣服,如何支持过这漫漫寒夜?

管他做什么?这种混蛋,冻死了活该。

赵娥真转过身去不理会他。

可是……可是睡不着,真的睡不着。已经数到三千只羊了,还是睡不着。

赵娥真恨恨瞪了沈止观一眼,都是他,都是这个混帐扰得我心里乱纷纷的,才睡不着觉的。于是不再数绵羊,开始在心中暗骂沈止观。把自己多年闯江湖所学会的无数粗话狠话脏话骂了个光,连各地方言俚语也翻过来覆过去,骂了不知多少遍,搜肠括肚,再也想不出新词了。最后恼得大叫一声:“还不把灯吹了上床睡觉?!”

沈止观震了一震,张开眼望向她。

赵娥真心虚之下,口气越是不善:“你这样亮着烛晃得我睡都睡不着。你还不吹灭了它来睡觉。“说完这句话,翻过身去,生怕让沈止观看到自己已红得象火烧一样的脸。

沈止观望着赵娥真,呐呐道:“这不太好吧?“

“什么好不好的,我可是江湖儿女,才不会拘泥于这样的小节,只要你自己别想歪了就好。“赵娥真口气很是大方,却又不知不觉烧红了脸。

她从小行走江湖,什么男女之别都不在乎,更不是会为了礼仪规矩而羞涩的人,但这一回,却觉莫名地脸发烫,心发慌起来,匆忙说完这句话,用力别过脸,再不看沈止观。

沈止观却只呆呆望着她,竟是动也不动,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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