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惠很怕触动她的伤心事,连忙道:“不说啦!不说啦!咱俩去找师兄。”碰见夏一凡后,将他拉到一边,悄声问道:“怎么样?”夏一凡道:“廖明已经情丝暗种,恨不得立时娶玉姐姐为妻。”柳惠一拍手,笑道:“太好了,已经搞定了一方,下面的事情就好办多了。”侧身看了丛映玉一眼,问道:“你有没有把玉姐姐的情况都告诉他?”夏一凡道:“廖明已知道姐姐结过婚,还有了虹儿,只是给那几个畜生糟蹋之事,不知他知不知道?”
柳惠做了一个鬼脸,悄声道:“师兄,玉姐姐不想改嫁,我也要让她改嫁。”夏一凡道:“那你要掌握好方法,不能强迫她。”柳惠笑道:“我知道。”夏一凡见丛映玉背着身子,便偷偷亲了师妹一口,道:“今天,我跟你回去看望师傅。”柳惠翘起嘴儿,说道:“你眼里没师傅了,师傅说不要你了。”夏一凡笑道:“师傅稀罕我,才不会不要呢!”柳惠白了他一眼,道:“你就臭美吧。”
雨后的天空蔚蓝如洗,林间嫩绿的树叶在阳光下熠熠闪着金辉,闷了几天的小鸟在树梢上欢快的舒展歌喉。草地上,五颜六色的小花相映成趣,柳惠弯腰摘了一朵红花,插在丛映玉的头上,问道:“玉姐姐,廖明这人咋样?”丛映玉随口说道:“他是个好人。”
柳惠抿嘴一笑,道:“通过几日的相处,你可有感觉?”丛映玉一听这话,脸上泛过一层薄薄的红晕,道:“鬼丫头,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故意安排我跟他学习刀法?”柳惠不做解释,笑道:“廖明哥长相英俊,打仗勇敢,为人心地又善良,我让你们俩接触……”
丛映玉轻轻掐了她胳膊一下,笑道:“你不许把心思往我身上用。”柳惠故意“哎哟”了一声,道:“好疼啊!以怨报德。玉姐姐,你好没良心啊!”丛映玉收起笑容,道:“我跟你说过,我不会再嫁人了。”
柳惠瞧丛映玉神情冷冰冰的,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好,挽住她手臂,问道:“你生我气了?”丛映玉眼睛发潮,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满脸忧伤地说道:“惠妹,我知道你的一番苦心,全是为我好,可我不能对不起士章,背上一个叛节的骂名。再说了,廖明哥年轻、英俊,人品好,武功也好,将来……一定会找到一个比我好上十倍的媳妇。”
夏一凡跟在两人身后,一直静静的听,此时插话道:“廖明哥喜欢姐姐,这连我都看出来了。”丛映玉终于无法抑制情感,晶莹的泪水象两汪清泉一样涌出来,滚落在脸颊上。她伸手去擦,带着哭腔说道:“他喜欢是他的事,我的心早已随士章而去,再也装不下别人了。”
当下,柳惠和夏一凡沉默不语,也无心欣赏山间景色,快步走在湿滑的山路上,直到日落时分,才来到吴大爷家门前。丛映玉走进院里,轻声说道:“惠妹,小凡,姐姐让你俩失望了,对不起。”柳惠、夏一凡皆一声苦笑,挥手向闻声走出的吴大爷老俩口儿告辞。
柳惠走出吴上屯,见附近无人,双手搂住夏一凡脖子,撒娇道:“路太滑了,你抱我走。”夏一凡抱起她,撒脚狂奔,跑了一半个小时,直跑得他大汗淋漓,气喘如牛。
柳惠让师兄停下脚步放下她,笑道:“你就知道傻跑,师傅教你的呼吸换气之法,难道全给忘光了?”夏一凡道:“我是功……力浅,要是功力深,就……不这样了。再说啦!你有一百来斤,抱……着可不比背着省劲。”柳惠挽起他胳膊,边走边道:“你可知道大师姐、二师姐和我功力为何这般高吗?”
夏一凡想自己没跳崖前,功力就不及三人深厚,便道:“你们资质高呗!”柳惠道:“才不是,你跳崖二个月后,师傅便把百种珍贵的草药收齐了,用了七七四十九日炼制出九粒丹药。我记得清清楚楚,那天师傅手托着丹药,对我们师姐妹三人说:‘凡儿练武资质不如你们,他要是活着,师傅会给他吃三粒,用功力来弥补资质的不足,如今凡儿不在了,你们师姐妹三人就均分了吧!’我们三人每三天吃一粒,三粒吃完之后,功力皆比原来高出一大截。”夏一凡胸口一酸,喉头一哽,呜咽道:“原……来师傅这……么惦记我,都是……我不好,辜负了她老人家的期望。”
柳惠道:“师傅待我们每个人都不薄,我奇经八脉能够打通,应该是她老人家暗中相助之功。”夏一凡问道:“怎么相助的?”柳惠摇头道:“不知道,有一天,我一觉睡醒,发现自己的奇经八脉能够融会贯通了,而师傅的功力却减弱了不少。当时我就起了疑心,问师傅为何不惜损耗功力帮助我?师傅不承认,说自己功力减弱,是因为年岁大的缘故。我哪里肯信,说出质疑,不想惹怒了师傅,把我狠狠地训斥了一番。”
夏一凡纵身跳过前面一个水洼,道:“可能是师傅趁你熟睡,点了你昏穴,然后给你输功,替你打通奇经八脉,好让你能早日攀下断魂谷完成未了心愿。”柳惠摇头道:“下谷九死一生,师傅才不会这样想呢!”夏一凡道:“如果是我,我也不想你冒那么大的风险。”柳惠嫣然一笑,柔声道:“我知师兄会疼我。”夏一凡抓住她一双柔荑,紧紧握了一下,仿佛这一握,是把自己深深的爱恋通过手心传入师妹的心坎里。
柳惠目光里闪着幸福的火花,走出几步,忽地想到了什么,笑道:“夏指导员,我这个侦察员探来一个消息,你想听吗?”话一出口,后悔不迭,忙道:“算了,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消息。”
夏一凡见她有意遮掩,笑道:“瞒人没好事,好事不瞒人。”柳惠知道瞒也瞒不了几天,迟疑了一下,道:“前几天,我见到马大义和王非了……”她娓娓把经过说了出来。
夏一凡听完之后,停住脚步,埋怨道:“你怎么不早说?”柳惠分辩道:“那天,我说独立团近日要杀过来,可你不信啊!”夏一凡默声向前行走,心头却是思潮起伏。柳惠跟在后面,道:“你可别打什么主意呀!有什么想法,可得告诉我。”
回到翠云谷,师徒几人自有一番叙述,搁下不提。夜深了,夏一凡回到自己房间,辗转反侧,思前想后,难以入眠。想自己离开队伍,实在是情非得已,应该找首长亲口澄清自己不是逃兵。这念头一起,再也躺不住了,起身穿上衣服溜出门,悄悄来到柳惠的闺房,撩起帷幔,瞧师妹熟睡的样子,掀开被子就往被窝里钻。
柳惠发现师兄进来时,阻止已是不及,便闭眼装作假寐,想他会像往常一样,见自己睡着了,就会老老实实的躺在一旁。然而,她这次想错了,夏一凡一改往日之习惯,伸手就掀被子,令她娇羞无限,再也不能装睡了。她一把将师兄推下床,扯回被子将身体裹好,低声道:“你回自己房间睡觉。”夏一凡见白光一闪而没,心神一荡,问道:“你没睡熟?”柳惠道:“你以为我武功像你一样差呀!”
夏一凡左脚踩地,右脚蹬在床沿上,俯着身子说道:“我有事要跟你商量。”柳惠道:“坐下说,不许上床。”夏一凡嘿嘿一笑,道:“那不说了,我走啦!不过你可别后悔呀!”放下右脚,转过身子向门口慢慢走去。
柳惠听他话中有话,忙道:“你别走,躺着说也行。”伸手拍了拍床,道:“你躺在这里,不许动。”夏一凡有些不情愿的道:“你今晚怎么了?”柳惠脸上发热,一直热到了脖子根处,待他躺下,道:“坏师兄,你明知故问,要不你先出去,等我穿好衣服,你再进来,好不啊?”
夏一凡偷偷一笑,道:“不好啊!我躺着不动也就是了,但你要面向我,让我瞧着你如花一样的脸蛋瞧个饱。”柳惠嗤地一声笑,道:“你瞧我脸蛋就能瞧饱?”夏一凡道:“能,古人不是说过,秀色可餐也。”
柳惠侧身面向他,四目交投,脸上皆都充满了柔情蜜意。不久,夏一凡拍拍肚子,道:“饱了,饱了。”柳惠低声一笑,道:“坏师兄,没点正经,快说,你要跟我商量什么事?”
夏一凡道:“我想去礁子山找李团长……”柳惠不等他把话说完,惊声问道:“你……打算回部队?”夏一凡见她着急的样子,便想捉弄她一下,道:“是。”柳惠情急之下,伸出藕臂搂住他脖子,道:“师兄,好师兄,不要有这个念头,不要离开惠儿。”夏一凡摸着她柔肩,身体向她靠了靠,道:“谁说离开你了?我想让你陪我找到李团长,跟他亲口说一声,我不是逃兵。”
柳惠“哼”了一声,道:“你坏,你坏,吓死惠儿啦!对了,八路已经离开礁子山了,咱俩去哪儿找啊?”夏一凡亲了一下她脸蛋,道:“你一定有办法,反正不跟李团长说清楚,我心里憋得难受。”柳惠噘嘴说道:“哼!你就吃定我了。但找到之后,要防着那姓张的居心叵测。”夏一凡道:“咱俩先谋划谋划。”两人一直商量到三更时分,才相拥而眠。
第二天一放亮,柳惠出谷去寻独立团。她轻功即强,又无人羁绊,很快发现独立团隐匿在青龙镇东边一个山谷里,不觉暗笑:“这里群山环抱,草木茂盛,真是一个绝佳的藏人地方。”返回翠云谷,饭后叫上夏一凡、于蓝、袁天龙、古月、周四海几人,来到独立团藏匿的地方。
夏一凡望着谷中训练的战士,激动万分,一时竟忘记了昨晚跟柳惠商量的对策,拔脚便跑。柳惠一把拽住他,道:“大师姐,看住师兄。”她悄悄攀上一座山峰,点倒哨兵,待几人上来,说道:“大师姐,这里可以看到谷中每一个角落,你带大姐夫、二师姐、二姐夫埋伏在这里,如果情形不好,支援我和师兄突围。”拉着师兄欲走,只听古月说道:“师妹,等等。”她向夏一凡要过望远镜,边看边道:“这女子好生面熟,可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