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月脑中浮现出火光冲天,鬼子在大火中垂死挣扎的情形,禁不住欢叫一声,说道:“师姐,等鬼子把营房翻盖好了,我来炸它一通,再给它烧掉。”于蓝笑道:“你想事、做事能不能不天真?”古月也觉得自己的想法过于天真烂漫,哑然一笑,道:“师姐,你说师妹怎会进南庄呢?进了南庄又怎会惹事呢?”
于蓝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道:“小师妹做事有谁能料到?她空冢立碑、偷学枪法、三道岭解围等哪一件事不是出乎你我的预料?”古月道:“是啊!是想不到。不过呢!她害我流了不少眼泪,等我见到她的,我不把她屁股打开花,我古月两个字就倒着写。”于蓝笑道:“凭你的武功,能打到她才怪。”
古月脑中忽然想起一事,说道:“师姐,师妹武功高我太多,你说会不会是师傅偏心,明明是炼制了十二粒丹药,却故意说是九粒,然后,那三粒偷偷的给师妹服下了?”于蓝脸色一变,大声斥道:“胡说,师傅待咱们三人从来都是一样的,你若再敢胡咧咧,我有你好瞧的。”古月吐了一下舌头,嘟囔道:“师傅怂我,你也怂我,看来我真是不招人待见。”于蓝不睬她,快接近老山洞时,抬眼看见夏一凡、袁天龙、周四海、廖明、丛映玉五人坐在一个石岗之上,正翘首张望,心道:“还好,他们总算没有乱来。”
原来,夏一凡等两位师姐背影消失,一颗浮躁的心忽然平静了,虽还挂念柳惠的安危,但心里十分清楚,自己若是心浮气躁,必定会影响这里所有人的情绪。他向彭文询问了一些情况之后,说道:“大姐夫、二姐夫、廖明哥,昨晚折腾了一宿,也都累了,各自找地方睡一会吧!”袁天龙不忘于蓝的交代,说道:“小凡,你跟我一起睡。”夏一凡苦笑了一下,道:“我还不困,想去那上面坐一会。”说着抬手指了指一个石岗。袁天龙担心自己睡着了,他一个人开溜,说道:“咱们一起上去。”他们攀上石岗,望着远处的山川树木,心里皆难平静。
彭文从昨晚被叫醒就一直没有睡觉,心想:“于蓝、古月急急地离开,一定是出了大事。柳惠昨晚没跟过来,难道是她出事了?看他们脸上没有悲戚之容,好像又不是,难道是莲台山哪边出事了?”他怕几人离开,命一二排队员把石岗团团围住后,让通讯员发报询问,得知莲台山里一切都好,心里更加糊涂了。早饭做好了,他亲自把饭送上石岗,见几人难以下咽,问道:“一凡,你情绪不佳,怎么了?”
袁天龙担心夏一凡说漏嘴,赶忙接话说道:“彭中队长,是你多心了,我们几个正在商量一件事情,有点争议,才……嘿嘿!”他编不出来下文,用假笑来掩饰窘相。彭文双手一拱,转身走下石岗。
丛映玉从昨晚来到现在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脑海中全是柳惠的影子,从柳惠破窗救她开始,到昨晚分手,往事一幕幕不知在脑中闪过了多少遍。她等彭文离开,忽道:“咱们吃饭,填饱肚子好去找惠妹。”
夏一凡抓起一个菜团子就往嘴里塞,顿觉苦涩异常,心想:“这里断炊了,等惠儿跟两位师姐回来,应去一趟蟠龙峰补补给养。如果……如果惠儿回不来了,我不能让她在阴间孤苦伶仃的一个人过活,我要去陪她,给养只能托付大师姐和二师姐帮助解决了。”
袁天龙见几人都开始吃东西了,心里有些紧张,说道:“你们吃东西可以,但必须听我的,我不发话,谁也不能离开这里。”周四海沙哑着嗓子说道:“大姐夫,呆在这里等,你心里不难受?”袁天龙没好气的道:“难受也要在这里等。”他说话自是有一番威仪,几人不敢吭声,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手中的菜团子。
当于蓝、古月出现在几人视线里时,夏一凡第一个跳下石岗,没走出几步,呼啦围上一群队员,将他身子挡住。夏一凡惊道:“你……们这是干吗?”一排长笑道:“夏……兄弟,连长有令,你们任何人不准离开石岗,要在这里等候于女侠、谷女侠回来。”夏一凡道:“我两位师姐回来了,让路吧!”一排长回头看了一眼,道:“弟兄们,给夏兄弟让路。”夏一凡一边跑一边叫道:“大师姐、二师姐,你俩找着惠儿没?”袁天龙等人脚也不慢,紧随夏一凡身后。
于蓝等几人奔到近前,抬手用衣袖擦擦额头上的汗水,便把南庄昨晚发生的情况详详细细说了一遍。周四海哈哈一笑,道:“我就知道鬼子困不住那丫头。”夏一凡心中宽慰了不少,说道:“大师姐,我想去南庄西边山里找找惠儿,你看可好?”于蓝道:“师弟别急,等我跟二师妹歇歇,然后一起去。”
再说松井少佐奉命参加围剿行动,连日几夜劳师未果,但坚信江湖三女侠等一干厉害角色,并未困在莲台山里,闻风会来烧粮。他亲率伊野中队埋伏在一片坟地里,截杀漏网之鱼。当夜里发现一个纤细身影后,向伊野英雄低声说道:“此人,身材苗条,身形快如闪电,一定是江湖三女侠之一,你要打起精神,说什么也不能让她溜掉。”
伊野英雄点头应了,等柳惠一进入射程,喊道:“射击,射击……”
松井少佐见奔来之人一下子被扫倒了,兴奋地立时站起来,高声呼道:“继续扫射,打烂那人的躯体。”因过于喜悦,一句话喊完,口中爆发出一阵得意的大笑。
幸亏柳惠反应机敏,借左脚一蹬之力,身子如离弦之箭,射出十几米。她不敢停身,右脚又是一蹬,瞬间遁走。松井少佐满以为密集的弹雨会将来人身体打得稀巴烂,可是搜索了两遍,连根汗毛都没有找到,脸上得意之色,刹那间挂上了乖戾之气,咆哮道:“八嘎,伊野,你是猪猡,大大地饭桶……”伊野英雄大气不敢出,躬身连声说道:“嗨!嗨!嗨!”口中应着,心里却道:“你亲自指挥的,没有打死来人,怪我干吗?奶奶的,你才是猪猡,大大地猪猡。”
松井少佐呼哧呼哧喘了几口粗气后,使劲一跺脚,道:“猪猡,还站着干吗?赶紧带人给我搜。”伊野英雄“嗨”了一声,向呆呆而立的士兵吼道:“扩大搜索范围,不可放过一个可疑之处。”松井少佐带着大队部的成员紧紧跟随在搜寻士兵的身后,当听见镇内传来爆炸声时,无比惊愕,顾不得向山崎大佐报告,赶忙率领队回援。回到镇内,伊野英雄望着熊熊燃烧的大火,暗想:“如果对方没撤走,必定要寻军官射杀。”向一名士兵要过钢盔,然后戴在自己头上,挥手喊道:“伊野小队长,加强警戒。”伊野宪作一阵吼叫后,带人在北面排成了一队人墙。
此刻,松井少佐心中的愤怒简直是难以形容,手握着刀柄,向正在组织人手救火的酒井次郎走去。火光映照下,酒井次郎满脸焦黑,衣服破烂,一副狼狈不堪之相,见到长官肃然而立。松井少佐挥手接连打了他无数个耳光,而后骂道:“蠢猪,蠢猪,大大的蠢猪,大大的废物……”
酒井次郎嘴角溢血,双脚并拢,口中不住的道:“嗨!嗨!嗨!……”松井少佐拔出战刀欲劈,一名大尉抱住他,道:“少佐阁下,息怒,息怒。”松井少佐战刀归鞘,道:“酒井,怎么回事?详细地说来。”酒井次郎吐出一口血水,哭丧着脸,把遭遇说了一遍。
松井少佐忽然想起了自己的两只爱犬,问道:“狒狒和狮狮呢?”酒井次郎道:“它们都安然无恙。”松井少佐松了一口气,见火势难以扑灭,问道:“酒井,你是说江湖三女侠在西城墙上发射掷弹筒吗?”酒井次郎应道:“嗨!发射有六七枚才遁走。”松井少佐道:“你带我去看看。”当他登上城墙发现一滩血迹时,回头向伊野英雄说道:“把我那两只爱犬带上来。”
不多功夫,两名士兵牵来两条身体雄壮的牧羊犬,松井少佐让它们嗅了嗅血迹,那两条牧羊犬登时向西南方狂吠不止。松井少佐嘴角露出一丝狞笑,道:“伊野君,等天亮之时,带着狒狒出发,擒杀江湖三女侠。”伊野英雄道:“嗨,请少佐阁下放心,我会提着她们的脑袋来见你。”松井从士兵手里接过绳索,牵着狮狮离开了城墙。
天亮了,伊野英雄率队离开了南庄,杀气腾腾的向西南方追来。
柳惠一觉醒来,望着天空上的一朵孤云,忽感到心中无比的寂寞与凄凉。她想到师兄不听规劝,害得自己受伤,但觉胸口一酸,泪珠夺眶而出。大凡一个人一旦有了委屈,心中的怨也就多了,柳惠也不例外,自言自语的道:“师兄,以往打仗我不是不让你指挥,几次相让你都推脱,可是你这次是怎么了?倘若不听你的,又怕你不高兴,索性随了你心愿,却害我受伤不轻。师兄,昨晚你应该看到,若不是我当机立断,后果实是不堪设想。师兄啊!你以后让我怎么办?难不成……”听见犬吠声,心想:“这绵绵荒山里怎会有狗在叫?莫不是敌人追来了?”打起精神,背上枪和掷弹筒,只靠左脚攀上山顶,抬眼一望,但见一条猎犬居前,一群鬼子居后正缓慢的追来。原来伊野英雄跟着柳惠的血脚印追寻,心中窃喜不已,暗想:“血亏则人虚,人虚则力弱。嘿嘿!你再厉害,也不是我对手了。”当发现狼尸时,凛然一惊,心道:“重伤之下,还能打死一条条狼,我且不能大意啊!”于是下令放慢速度。
柳惠听师傅说过,猎犬最善长追踪,当下寻思:“我受伤留下的血迹,被猎犬嗅到,不论跑到那里,终究会被其找到。那么,我要把猎犬杀死后,再寻脱身之策。”她把子弹压满枪膛,静等目标进入射程。
伊野英雄听见狒狒叫声愈来愈烈,心知离目标不远了。当即把中队执行官叫到身前,命他带狒狒率一小队士兵突前,自己和伊野宪作各率一小队士兵居于左右。那执行官那会想到危险就在眼前,率人加快了脚下步伐。
柳惠双目透过草丛,看见一个鬼子手中牵着一条猎犬走在前面。那猎犬仰头狂吠,身躯的冲力带着那名鬼子的身子向前不时的趔趄。柳惠右眼贴上瞄准镜,准星瞄上那名鬼子的脑门,轻扣扳机,那名鬼子眉心中弹,噗通倒地。
狒狒精通人性,回头看了一眼,便已暴怒到了极点。身子向前猛地一挣,挣脱开绳索,犹如下山的猛虎般,纵高窜低,发疯似地向柳惠奔来。柳惠看着黑背白肚的猎犬,一溜烟似地奔向自己,当即迎头开了一枪,随即“呀”了一声,心道:“没打上。”她自从学成枪法,还从来没有打过空枪,而眼下面对猎犬却失手了。
柳惠拉了一下枪栓,第二枪又打空了。这次,她自嘲一笑,心中对猎犬产生了怜惜之情,喃喃的道:“猎犬啊猎犬,你躲过两枪,我应该放你一条生路,可是把你留下来,我就活不成了,你还是死吧!”她第三枪击中了狒狒头部,狒狒悲鸣一声,倒地抽搐几下便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