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十里桃花雨骤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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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故国引(一)

沐瑶回到沐府,回到她的小院里时,心中一惊,因为此时她的院内多了一个婢女。

在辰月建国之初,沐临就被封为大将军,赏万金,赐府邸。从她们全家搬进沐府时,沐临就把她安置在了府中最偏僻破烂的院子里,每月银钱二两,任由她自生自灭。

若是平常时候,她这里一两个月都不见得会有人来。

此刻却突然间多出一个婢女,怎么都有些奇怪,她走进院内,看着婢女正在收拾着院中杂草。

“你怎么会在这里?”

“大小姐,老爷说小姐早已年至及笄,作为沐府嫡长女,怎么也不能失了身份。所以派奴婢来服侍小姐。”

沐瑶心中冷笑,失了身份?是怕她再做出冲撞秦王的事来吧,所以派个人来看着她。沐临这样做也合情合理,她也就没再多想。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月言……”

听到这个名字,沐瑶却忽然浑身发颤,面色也白了好几分,往事跃至心头。

她和月言第一次见面时,是她六岁那年。

那时的南若国国力强盛,国泰民安。

那时的月言躲在父皇身后,眼神闪躲,似一条受惊的鹿。

“倾尘,她是忠臣之后。她的父亲战死沙场为国捐躯,母亲也死于瘟疫。朕将她带入宫中,从今以后你和她一起,学习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剑术,你可莫要欺负她。”

从父皇身后拉住她的手,那时自己笑的很开心。

“你叫什么名字?”

她全身颤抖,声音也带着哭腔。

“我叫月言……”

烟雨中她打着伞在前面走,月言紧紧的跟在她身后。

“月言,这次我们好不容易溜出来,你说我们去哪里玩好呢?”

“公主我们若是不快些回去的话,陛下发现了,会打断奴婢双腿的……”

御花园里,她练剑总是偷懒,月言却从未懈怠。

“我们是女孩子,学学诗词歌赋就好了,父皇非要我们练剑,累死了。”

她还依稀记得当初月言脸上的冷酷。

“此时正逢乱世,各国交战,或许有一天我也能走上战场。那时,我便要替父报仇。”

她越来越喜欢偷偷跑出皇宫玩,终于有一天,她们遇到了敌国细作。

细作们想活捉她,作为要挟南若帝君的筹码。

她们被包围了,月言挡在她面前,用手中的剑替她击落所有迎面飞来的暗器。

“公主,快走。”

“那你呢。”

“我留下来断后。”

当时情况紧急,那时她由于贪玩,剑法还未成气候,远远比不上终日辛苦练习的月言。她留下来,只会拖她的后腿。

等她带着禁卫赶到时,月言早已倒在一片血泊中,周围遍布死尸。

索性并无致命伤,如此她也在床上躺了半年。

沐瑶摇了摇头,从记忆中回过神来,眼前的婢女还是低着头在锄杂草。

“你是哪里人?”

“奴婢是南若国遗民……”

轰……沐瑶感觉她的脑袋快要炸开了。此时婢女恰好抬起脸颊,或许是由于长期风吹日晒,她的皮肤发黄发黑,面容枯槁。完全不是记忆中,明眸皓齿,肌肤如雪的样子。

不过她的脸型样貌,却是与记忆中一般无二。泪水自眼角溢出,沐瑶却似乎不知。

“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风雨潇潇,鸡鸣胶胶。既见君子,云胡不瘳。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月言,不知你还记不记得。”沐瑶眼里的泪水越来越多,顺着脸颊不停滴落,她却顾不得。

“你……你是公主……”月言先是如同失了魂魄,片刻后也是痛哭不已。

这首诗是她们在南若皇宫里,学习诗词歌赋时所学的第一首诗。记得那时,公主一直跟在她身后,询问鸡如何鸣,什么又是君子……

沐瑶将像是失了魂魄的月言拉进屋内,关好门窗。这里地方偏僻,几乎不会有人来。

“公主,我听闻帝颛瑾将你赐死在泠香殿时,我曾一直痛恨自己没有能力替公主报仇。没想到,我和公主竟然还有再见之时。”月言很悲伤。

沐瑶一时感慨万千,心中更是越发沉郁,缓缓将她被赐死,遇到神秘女子,借尸还魂的事一一道来。

月言只是在一旁垂泪不已,并且开始将故国往事说与沐瑶听。随着月言讲述,那些被她故意遗忘的记忆,纷纷涌现,一幅幅画面开始成型。

中原群雄割据,百年内,各国互相征伐,刀兵不断。

有三个国家最为强大,占据着中原最为肥沃的土地。这三国分别是:南若国,辰月国,天启国。

记得那年,南若国遭逢大旱,百姓颗粒无收。那时父皇在宫中走来走去,不停叹气,却毫无办法。

终于,所有人最担心的事,发生了。

天启国举兵四十万,攻打南若。南若由于缺少粮草,士气低落,节节败退。天启却是势如破竹,攻城掠地。

转眼间,南若国竟危若垒卵。

情急之下,南若派使者前往辰月求助。几天后使者带回消息,辰月愿意出兵相助。父皇母后听到后都如释重负,脸上终于有了久违的笑颜。

辰月愿意出兵,但是……辰月新皇听闻南若长公主艳绝天下,琴音剑舞均为天下一绝。作为出兵代价,新皇要迎娶长公主为后。

使者后来的话,父皇听到后。他脸上的笑容开始逐渐消失,接着便是雷霆大怒,并将使者驱逐。

而且下禁令,若是有人再提及此事,杀无赦。

天下所有人都知道,南若国帝君和皇后相亲相爱,帝君除了皇后并无嫔妃,皇后也只生下一女。

所以从小开始,父皇都对她宠爱有加。将她视为心头肉,掌中宝,从小到大,未曾让她受到过一丁点委屈。

如此要将她远嫁别国,他又如何舍得?

几日后,前线再次传来战报,天启又破两城。

所有人都清楚,南若已是强弩之末,若是没有辰月相助,国破只是朝夕。

此时又有人提起将公主嫁到辰月,父皇将提议之人诛杀,引起诸多异议。

次日,她再次到父皇时,他头发白了一半。

仅一夜之间,青丝成白雪!

他召集文武百官宣布,他!要御驾亲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