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清晨，往日喧嚣的街道此时静悄悄的。各家商铺都紧锁大门，只留下对对春联在外，或感恩过去，或笑迎未来。
林慕枫脚步沉重地向唯一还在营业的便利店走去。
手机响起，他打开手机，看到一封邮件到达通知。他定了定神，有丝犹豫地点击查看。可是，按键瞬间，屏幕全黑，支撑了两天的手机，终于宣告“死亡”。
林慕枫禁不住暗骂一声，冷冷地抬头望天，看不出任何情绪。沉思片刻，他伸手招揽出租车，“南都酒店。”他低声报上地址。
走进房间，脱去外套，他立马找出充电器，把手机插上。然后，整个人平躺在床上，直直地盯着天花板，思绪纷飞，许是太累了，最后竟这样直接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清脆的铃声乍然响起，惊醒了熟睡中的人。
林慕枫皱皱眉，拔了充电线，拿起手机。
“慕枫.”孙亦晨站在酒店大厅里，紧紧地握着手机。
“嗯。”低沉的嗓音在电话另一端响起。
“还在睡觉吗？你在房间吗？我就在酒店大厅，我上去找你，现在方便吗？”
似是生怕对方给出自己不想要的答案，孙亦晨几乎一口气把所有话说完。
“嗯，好。”
语毕，林慕枫摆弄着手机，眉目坚毅，似在思考什么，终，还是把手机放下，从床上起身。
刚洗好脸，敲门声便响起，打开房门，孙亦晨略带羞涩地站在门口。
“可以进去吗？”
“当然。”他微微笑了笑，侧身，让开。
这是孙亦晨第一次踏足林慕枫的私密空间，尽管只是酒店而已。之前在尚市，她一直很想去他家看看，但总被婉拒。而这次来南城，他也是自己提前订好房间，而她始终没有机会跟进来。
刚才在楼下，并没有看到他的车，孙亦晨心里还有点儿紧张。现在，看到他似乎刚起床，脸上还有水珠，她不禁觉得又激动又心动，这两天的苦闷，连带一路过来的忐忑一扫而光。
林慕枫随意拿起毛巾擦了擦脸，又拿起手机，盯着屏幕，低头不言语。
“你这两天都出门了吧？挺累的吧？”看着他一脸倦容，孙亦晨有点儿心疼。
“还好。”对方简短的回应让她有些不自在。
“怎么没有看到你的车？”
“我放在朋友那边，没开回来。”他似是想到什么，抬头看了看她，淡淡答道。
“昨天给你打电话，你也没有接。今天除夕，恩，我爸妈说让我过来喊你回去一起吃饭，下午会包饺子。大过年的，你一个人在酒店也不合适。”
“哦，替我谢谢伯父、伯母，”他又看向她，浅笑道，“但是我已经答应了我朋友，一会儿还得过去那边。”
“是什么朋友？怎么之前也没有听你提过？”她心里一紧，话已出口。
“多年未见，想好好聚一聚。”充满磁性的男低音里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疏离。
“是不是宁以汐？多年未见的朋友是不是宁以汐？为什么那天遇到宁以汐以后，你就不愿再和我多言？”
孙亦晨脑子中一时涌出无数个这样的问题，她很想知道他会怎么回答，可是，却又怕知道答案。
最终，她什么也没有问，只是强笑道，
“我父母准备了一桌子菜，你不和我一起回去，实在太可惜了。他们喜欢你比喜欢我还多。”
“这两天不见你，还一直念叨着。”
他不语，她也沉默下来。
“慕枫，不管怎么样，答应我，别再伤害自己。”
“别因为宁以汐再伤害自己。”她最终还是说出了口。
林慕枫扬眉，眼神里带着几分嘲弄，几分恨意，还有几分.绝望。
他静静地看向她，“谢谢，亦晨。”
送走孙亦晨，林慕枫缓缓打开邮件。
先是车子煜短短的几句话，“老大，白花花的银子已经撒给那个不要脸的搞情报的小白脸了。备注：钱，要省着花！”
想要的东西就在眼前，那人的一切就在眼前。当初那么信誓旦旦地告诉自己，绝对不去找她，不打听和她有关的任何消息，可是现在是怎么了？一千七百多个昼夜的痛就因为这千里一面，全部烟消云散吗？他自嘲地心问。
可是，心果然还是不受控制。
指尖一点点滑下，一字一字研读。
突然，他一掌重重地打在桌面上，满眼阴戾，屏幕上一行字，惊了他的目，也刺痛了他的心，“飞机失事，宁氏夫妇遇难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