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个小时前。
我和黎离在美容院准备晚上的秀,还没轮到我们,我们就在一楼咖啡厅喝咖啡。正和他激烈地争论着“黎离是攻是受”的问题,端咖啡上来的小妹盯着我的脸看了一会儿,把托盘重重地放到桌子上,猛地抓住我的手,热泪盈眶:“谭蕊姐诶!”我被吓到,瞪大眼睛看着她,黎离的表现明显淡定很多,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一副要看戏的样子。
“……请问你是……”我想把我的手抽出来,可是这小妹力气也太大了。
“谭蕊姐!我是雪梅啊!”小妹凑上来了一些,“你不记得我啦?”
我迅速地在脑海里面搜寻这个名字,好吧我承认我有些健忘,向黎离投去了求助的目光,黎离挑眉,邪笑,一副阴险狡诈的样子,向我做了几个口型,我有种想马上提把刀灭了他的冲动:“你才是个受。”
感受到我怒气腾腾的目光以后,他轻笑一声,打量起这个小妹,两秒后轻启双唇:“林雪梅。跟你是同届的艺术系的学生。”说完收回目光看着我,“大三前一直坐在你旁边的双马尾MM。”
我再次努力地搜寻这个双马尾MM,噢,有点印象了,我第一天去上课就忘记带课本,还是这小妹借我一起看的,我冲她官方地一笑:“嗨。”
“这位是黎离学长吧!”雪梅终于放开了手,自来熟地坐到我旁边,“好久不见。”
“是挺久没见了。”黎离也是一样官方地一笑。
林雪梅很开朗,一直在说话,说起大学的时候黎离是怎么追她们宿舍的女生,弄得她们宿舍楼女生都认识他,都羡慕那个女生有个这么帅的男人追。看到黎离得意笑,我翻了个白眼:“就他这样的花花肠子,大学追过的女生多了去了,天天就拿他那张人畜无害的小脸招摇撞骗,多少无知少女惨遭毒手,唉……”
“嘿嘿,可是学长真的很帅嘛。”说完她还娇羞地脸红了一下。
黎离笑得更得意了,他那副样子就是恨不得在脸上贴张纸条“长得帅任性”。我又翻了个白眼。
“噢对了,谭蕊姐,怎么没看到杨昌兮学长呢?”
我的笑容瞬间僵了,捏着咖啡杯的手不由得握紧,雪梅似乎没有察觉到氛围的尴尬,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前些天见到你们班的班花啦,她跟我提到杨学长,说他毕业以后就去了英国,上个月刚回来,她见过他一面,看到他手上还戴着戒指,看来是已经订婚了,那个人一定是你吧谭蕊姐!你们俩有情人终成眷属,恭喜啦!”
……
他毕业后去了英国。
……
他回来了。
……
他订婚了。
……
大脑自动排除了无关紧要的信息,捕捉了最让我在意的细节,放大,占据了整个思维,堵塞了血液,压得我喘不过气来。雪梅还在讲着,可惜后面的话我都听不见了,就像是被巨大的轰鸣声覆盖了听觉,什么都听不到了,脑海里就一直回放着刚刚捕捉到的信息。那个已经结痂的心里的伤口又被人狠狠地撕裂。
“……我……我先去一下卫生间。”我尽量克制自己不断发颤的身子,有些慌张地站起来离开,有些跌跌撞撞地走向卫生间,途中还不小心撞到了服务员,那个人疑惑地看着我,扶住我道:“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对不起。”
坐在咖啡桌边一直不说话的黎离,一直看着我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雪梅也许也注意到了我的反常,在我离开以后就问了黎离什么情况。
我们谁都没有注意到黎离在听到杨昌兮的名字的时候,黎离黑曜石般的眼睛里就像是被暴风雨来临,透露出让人害怕的寒冷,他捏着杯沿的手也不自觉地握紧了。我自然也没有看到,黎离把我所有的表情都看在眼里,眼底的寒意更是深了几分。
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冷静了一下,我告诉自己,我跟杨昌兮的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吧,这么多年了,还有什么好介意的呢,他要订婚要结婚都是他的事情了,与我没有关系,没有。
冷静过后,收拾了一下心情,重新回到位置。林雪梅已经走了,只剩下黎离翘着二郎腿,修长的腿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桌底,那是他思考问题的时候最爱做的动作。他一只手支着下巴,看着窗外的车来车往,还真是一幅若有所思的样子。
“雪梅呢?”我坐回我的位置。
“哦……干活儿去了。”黎离回过神来,坐直身子,看着我的眼睛,“刚刚我接了个电话。”
我难得见到他这么严肃认真的样子,打趣道:“这么严肃?是你家祖坟被挖了,还是你姑姑给你又带回来什么漂亮的妞跟你相亲?”
他蹙眉,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桌面,有些犹豫地开口道:“杨昌兮的电话。他要结婚了。”
我的笑又僵住了,黎离目光灼灼地盯着我,沉默了一会儿继续开口:“我告诉过你,不要再等他了,他不……”
“结婚就结婚啊,”我咬着嘴唇,握拳的手有些颤抖,无所谓道,“迟早的事情。”
“……”黎离皱着眉头,有些为难,继续道,“他的婚礼,你要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