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阳城,五十里外的一处天险关隘。冬阳如蛋黄,无力地将光芒洒向这片烽烟燃烧的土地上。
两军一攻一守,战斗已经到了白热化的惨烈地步。任何一方都不能轻易放弃。
“嘭嘭嘭”数声,呼啸破空而去,黑压压的巨石从守兵筑起的城头上方赫然滚落,使下面闪避不及的敌兵,轰然倒了一片。
“杀——”
攻城方的旗号不为所动,后来的军官咆哮呼喝着,脸上狰狞如血,驱赶着士兵们连续不断地攻向面前的隘口。
在隘口墙头上方,插着一支写着“刘”字的大旗,在喊杀声中无力地飘荡,却顽强地保持不倒。
而隘口下方的曹军则如同潮水一般冲击着隘口,横错交抵的敌尸在墙下,已经堆成个小坡,鲜血不断从尸缝中流了下来,而喊杀声却不断在下面响起,似乎要用尸体鲜血将这不能称为城,只能勉强城为一堵墙的隘口淹没。嘶叫喊声中,几乎每一刻,这座建在两山狭隘之处的隘口都岌岌可危。
突然,隘口的右上方一阵大乱,一批和曹兵不同的武士突然杀入,和隘口守兵拼杀起来,血光喷涌,肢体残断中,这支显然强于十倍普通士兵的武士们如同刀锋一样,逐渐撕开隘口上的防护。
只听“噗”的一声,一名武士手中的大刀狠很的刺入对方的体内,撕裂喷涌的鲜血,喷着城墙。不断有守兵被杀,然后掀翻到城墙脚下。成为密密麻麻的尸体堆中的一具。
在隘口对峙的前方一个高地上,几个人远远地看着隘口处越来越惨烈的厮杀。
“哎哟哟,司马公子,你们崆峒山的‘崆峒卫’果然非同一般,你看呐,奴家就相信没有你们攻不下的城防。”
一把柔婉悦耳似男又似女的声音腻腻地在高地上响起,沿着声音望去,说话人却是一个俊秀得像个美人的男人,只见他白腻的脸蛋儿五官都十分精致,若手拿花针就像极闺中女子,可他手指背上却趴着一个小蟋蟀。
此人正是当初辰伟火烧曹军粮营时遇到的“娘娘腔”张郃。
在张郃的右手边,一身淡蓝色的长衫,双手背负的司马懿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道:“这些只不过是我们崆峒山的外围弟子,修为不高,让张小将军笑话了。”
话虽如此,但司马懿眼眸内的自豪却遮掩不住。
“攻下这隘口,便能直接攻到宜阳城下,司马公子,你又立了功劳,我会向曹公禀报的。”坐在太师椅上的面具男子轻声笑道。
“微薄之力,岂敢邀功呢。”司马懿微微躬身,嘴角却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诡笑,当面具男子回过身来,他表情已经恢复了原状。
面具男子目光放在司马懿身上,似乎能够把他的内心都看透一样。
面具男子轻轻地拍了拍司马懿的肩膀,问道:“只要忠于曹公,微薄之力也是功劳。”
司马懿心头一凛,眼神复杂。
为了掩饰内心的慌乱,司马懿往前走了一步,手指夹在嘴唇边缘,发出一声奇特的尖锐声。
在远方的武士听闻这信号,顿时加快了掠杀,其中为首的武士大喝一声,脚下猛地发力,竟然生生跃出两米高,跳上了隘口城头的高檐,手中大刀毫不犹豫地砍向“刘”字大旗。
军中主旗,在古代便是君主统帅的标帜,有着荣誉统一指挥的象征意义,军旗一倒,士兵的士气必定受到打击。所以军旗往往都是重中之重,在古代战争中,往往军旗一倒,往往说明这方已经大势已去。
隘口本来就岌岌可危,如果军旗再倒,士兵肯定失去继续抵抗的斗志。
“无名之卒,岂能由你砍我方大旗!”眼看那武士就要砍下军旗的时候,只听见脚下一声怒吼,那武士急忙回头一看,却见一名伟岸身影已经来到他身后,未能看清对方模样,一道刀影已经抹来,只感觉刀风寒冽,他急忙举刀抵挡,“砰”的一声巨响,这武士竟然直接被轰成肉酱,惨死在墙头下。
周围的武士闻声而望来,顿时大惊失色。只见此人身长九尺,髯长二尺,面若重枣,唇若涂脂,丹凤眼、眉卧蚕,相貌堂堂,手执一把青龙偃月刀,威风凛凛,霸气十足。
而墙头的守兵见到此人,却脸露惊喜之色,欢呼道:“是关将军,关将军来了!”
此人正是雄烈过人,一世之杰,号称“万人敌”的关羽,关云长!
墙头的守兵见到关羽,顿时士气大振,本来劣势的他们竟然因为关于的到来扳回了一些优势!
其余武士见状,立即围攻上来,企图将此人宰杀。
关羽丹凤眼低垂不动,而手中八十二斤的青龙偃月刀横,扫千军如卷席,那些之前还彪悍无比的“崆峒卫”则被翻扫一片,被蜂拥上来的守兵乱刀砍死。
那支二十人的崆峒卫竟然全部阵亡,无一存活。
后面不断涌来的曹军见到那些崆峒卫全部死在关羽手下,特别见到关羽横刀立在墙头之上,凤眼生威,如同天神,竟然心生畏惧,潮水般地退了回去。
在余烬袅袅的烟火中,残阳如血。事实上,隘口上下到处都被血水染得红通通。
高地之上,面具男子见形势突变,特别见到墙头那个伟岸绿袍,不由皱起了眉头,手中令旗一挥,退回的士兵再次蜂拥而上,而且更加多的士兵加入其中,密密麻麻如同潮水一般冲杀向前。
……
在两军对垒惨烈之时,东方的远处,一男一女在默默地眺望着已经堆砌着密密麻麻尸体的隘口。
这女子屹立在山巅,披着一袭轻纱般的白衣,犹似身在烟中雾里,淡雅脱俗,飘逸如仙。
却是“一倩白衣胜雪”的司马飞雪。
司马飞雪目光慢慢从远处的战争收了回来,缓缓转过身,此刻的她竟然除去了脸上的轻纱,露出了那神秘的容貌。
冰肌玉骨,绝代姿容。
这是给人第一眼的感觉。如风拂玉树,雪裹琼苞,千古红颜之下,褪去了俗气与厌腻。
冬日夕阳的霞光照在她的脸上,仍无半点血色。清丽绝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实在是美极清极冷极。
在她面前的石头上,则坐着一个吊儿郎当的家伙。他身上衣服邋遢,脸上也是不修边幅。他坐姿尤其散漫,左脚收在屁股旁边,右脚竖起,而右手搭在膝盖上,左手则拿着一个黑不溜秋的酒葫芦!
和仙子一般的司马飞雪比起来,这男子就像乞丐一般,天壤之别。
而司马飞雪看着坐在大石头上的男子,那张平静淡然,纯净无暇的脸颊竟然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嫣然一笑百媚生。世上竟然有如此绝色女子!任何男子见到这等女子,都会觉得她似真似幻,实非尘世中人,而是九天下凡的仙女。
令人意外的是,坐在石头上的男子看着她,却满脸怒容。
“本少爷不明白,你要找相公可以,以你这脸蛋儿还怕找不到像我这样帅气的男人?事实上本少爷在长安就认识了一个哥们,很不错,而且再差也差不过那个整天拿着一把折扇装翩翩公子的道貌岸然的臭家伙吧?”
“你说的那个道貌岸然的臭家伙……是指司马懿?”司马飞雪声音娇柔婉转,淡静地望向坐在石头上的小师哥。
“那还会是别人?”坐在大石头上的邋遢家伙手指轻轻地敲打着酒葫芦,认真地说道。
“我不知道他是否道貌岸然,也不认识你说的那个长安兄弟……不过司马懿是崆峒山的掌门大弟子,论身份论才识还是论武功,我还未见过能够和他比肩的男子……”司马飞雪轻柔地说道:“而且……我又什么时候说过我要找相公了?”
“那你为何要下山?”
“因为我要帮爹爹找一样东西。”
“为何师父没和我说?”
“因为这件事很重要,关乎剑阁的存亡。”
“既然那么重要,师父会不和我说?”
“爹爹说你整天吊儿郎当,不放心把它托付给你。”
“咳咳……这个问题不讨论,你解释一下什么叫做论才识还是论武功,还未见过能够和司马懿比肩的人?”石头上的邋遢家伙站了起来,叉着腰一脸不满地瞪着面前的司马飞雪说道。
司马飞雪眼眸流露出顽皮的神色,轻声笑道:“我们蜀中剑阁号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小师哥连我爹爹都不放在眼内,小小的司马懿又怎么会打得过你呢?”
“可不是……怎么我总觉得你语气不善啊?”
司马飞雪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回过身看着似乎被隘口血战染红的残阳,轻声道:“如今崆峒山和曹操结成了联盟,虽然打着分享秦始皇陵的旗号,不过我能看出崆峒山的野心……”
“苍天已死,乱世分崩离析,崆峒山已经不甘于和我们蜀中剑阁并驾齐驱,它想成为凌驾于所有宗派之上的超级宗门……不过只要我们在秦始皇陵找回那东西,崆峒山的野心又岂是轻易能够达成的呢?”
“师父让你找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如此重要,竟然连我都不曾告说。”诸葛亮问道。
“我告之你,但万万不可泄漏第三人得知。”司马飞雪衣袂飘飘,姿神端严,宛如神仙中人。她的声音娇柔婉转,但语气之中似乎也没丝毫暖意,斯文的话语自有一股威严,教人难以违抗。
诸葛亮脸色一愣,愕然地点了点头。
司马飞雪略显苍白的秀丽容颜上露出一抹凝重之色,说道:“我们蜀中剑阁的祖师爷曾经是秦始皇的御匠,能知天文地理,擅长卜卦算术,而当年秦始皇陵的设计和构造就是出自祖师爷之手,为此祖师爷还著作《八阵图》。”
“八阵图不但蕴含着高深的武功剑术,还暗含了进入秦始皇陵地宫的地图。一直以来,世人甚至包括我们剑阁弟子都被蒙在鼓里的是,我们一直以为只分上下两卷的《八阵图》并非真正的八阵图。”
“其实现在保存在我们蜀中的镇阁之宝《八阵图》只不过是剑卷和气卷,真正包含着《八阵图》奥义的第三卷却丢失了!”
“你还记得一年前爹爹曾经单独召见我一个人吗?”
“那次后我才知道,原来真正的《八阵图》是第三卷,但在当年秦始皇荡平六国时,我们剑阁丢失了第三卷。而且是最为重要的第三卷,爹爹说真正的八阵图就是第三卷,前两卷里面暗含进入秦始皇陵地宫的地图,而第三卷则蕴藏着巨大而神秘的力量。就连他对里面也是一无所知。不过爹爹却告诉我,祖师爷曾经留下遗训,说四百年后,天下会大乱,会有圣人降世。而我们蜀中剑阁的后人必须找到第三卷辅助圣人统一天下!”
“第三卷不是祖师爷死后才丢失的吗?他怎么会知道第三卷会丢失呢?而且祖师爷在四百年前就死了,他怎么知道四百年后天下会大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