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伟有些后悔自己太冲动,被仇恨占据了理智。虽然这些敌人实力远不及自己,可重伤后还未完全痊愈,而且敌人实力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强,辰伟慢慢有些吃力,只感觉胸口的伤口隐隐作痛。
“不能纠缠下去。”辰伟横劈一刀,逼开对方后,冲入了树林中,四周虽刀光剑影,不断有身影追进来,但受树木所隔,一时间无法形成包围之势。
剑风扑面而来。
辰伟背靠树木,飞起两脚,重重撑在敌人****要害处。
两名敌人惨叫声中,抛跌开去,撞倒了另三个扑来的敌人。
“锵!”辰伟长刀掠过右翼,剑若游龙扑,上来的敌人登时又有两个仆跌一旁。
敌人见他如此强横,都退了开去,辰伟倏忽间深进了数丈,终于逃出包围。
凭借着夜色,终于甩掉了敌人,辰伟已经累得没有力气,觅到一处藏身之所后,重新包扎渗出血水的伤口后,直接躺下就睡。一觉醒来竟然已经是中午,辰伟心中暗骂自己大意,幸亏没有敌人发现,否则死了也不知道。
休息了一夜后,体力也恢复了大部分。因为昨晚的莽撞差点又导致再次陷入险境,辰伟这一次变得更加的谨慎。
黄昏前,为了确认要走出华山还要多远路程,他登上了其中一个高峰,大地尽收眼里。
一看下立时呆了眼睛。
在夕阳凄艳的余晖下,山原草野无穷无尽地在下方延展往地平极处。
后面则是陡崖峭壁,险秀雄奇。
虽见有河道绕山穿谷而过,但却肯定那并不是黄河。因为黄河已经被他远远抛在身后,只是敌人却就像狗一样灵敏,如何都甩不掉,而且隐约有更多敌人的痕迹,肯定是昨晚一战,引来了更多的敌人。真是一着错,着着错。
大山莽莽,山路十八弯,辰伟一时间也找不到回潼关的准确线路,只能凭靠大概的方向前进。
而就在辰伟下到半山腰的时候,却在左方远处隐见一处山坡有梯田叠叠,际此秋收时节,金黄片片,在翠绿的山野衬托下,份外迷人。
山坡后炊烟婕婕而起,看来会是村落一类的处所。
辰伟心中踌躇,犹豫要不要进入村子里问路,但那说不定会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不过若紧靠自己猜撞,都不知何日才能回到潼关,在山中周旋反而更加危险。
犹豫了片刻后,他终决定到那村庄去看个究竟,连夜赶路,这时他的衣服勾破了多处,兼之多天未刮胡子,一副落泊的流浪汉模样。
站在高处眺望事物的时候,觉得目标就在眼前,可当你下山去寻觅后,便会发现,看着很近,其实距离却很远。就像那炊烟升起处,在山峰上看来很近,但走了半天,村子仍在可见不可及的距离。
他趁天黑前摘了些野菜充饥,就在一个小湖旁过夜。
睡到深夜,忽有犬吠人声传来。
连日的逃亡让辰伟的神经都无时无刻地绷紧,稍有些少动静,他都会惊醒过来,听见吠声越来越近,还夹杂着人的斥声,此时深夜又怎么会有其他人呢,必定是追兵,心中不妙,辰伟急忙躲在小湖旁的芦苇里,翘首朝湖泊对面望去,只看见密密麻麻的火把由远而近,分来两路绕着小湖走过来,大概略数了一下,不下百人,还有几头猎犬,那眸子在夜里散发绿油油的阴森光芒,辰伟心头一震,如果躲在芦苇里尚可能够避过那些搜兵,那猎犬的嗅觉就完全让辰伟无处遁形。
辰伟急中生智,用刀割了一扎芦苇,削去两头,咬住一头,然后慢慢潜入湖水中,通过芦苇呼吸。
湖面的荡漾还未散去,已经有两头猎犬吠着跑了过来,鼻子在辰伟躲藏的芦苇堆里嗅着,发出响亮的吠声。
那些追兵看见猎犬狂吠,立即紧张了起来,其中有人喊道:“辰伟肯定来过这里,而且应该是听见犬吠声就逃跑了,肯定跑不远,大家分开找,这一次绝对不能再让他逃跑掉。”
因为水隔绝了气味,猎犬朝着芦苇草丛吠了一轮后,悻悻走了开去,并没有发现潜下水底的辰伟。
等岸上重新恢复了安静后,辰伟才慢慢从水中浮起,湿淋淋地爬出水中,筋疲力尽躺在岸边,片刻后才发现胸口的伤口因为再次浸水的原因,竟然慢慢有些发炎的预兆。
辰伟知道若不及时处理这伤口,一旦发炎,恐怕就算自己体内拥有阴阳之气也无力回天。他把衣物脱下拧干后再重新穿回来,再不敢休息,趁着夜色朝那遥不可及的村落走去。
等到天微微亮,那小村庄终于就在眼前。可是辰伟却发现因为伤口发炎引起了发烧,整个人就像被火烫一样,体虚气弱,等他走到村口,眩晕阵阵□□,又兼且饥饿,终于再也坚持不住,双脚再无力气,整个人到了下来,昏迷了过去。
辰伟醒过来时,发觉自己躺在村屋内的木榻上,身上的伤口均被敷上伤药,换过清洁的麻布衣服,那种舒服的感觉,确是难以形容。他已经猜到肯定是村落里的人救了自己,只是此时村屋内空无一人。
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只感觉身体就像被掏空了一样,费尽力气才从□□坐了起来,头立即眩晕得眼花缭乱,冷汗从额头渗出。
坐在木塌上良久后才稍微缓过气来,他咬着牙坚持站了起来,走到屋门抬头望去,在房门前,是一条笔直宽阔的泥道,泥路两侧都是大片的麦田。
看着田里的小麦,想必今年的年景不错,入秋之后,雨水较足,地里的冬小麦郁郁葱葱,风一吹,青色的麦苗起伏不定,一股清香混着热气扑鼻□□。远远地可以看到有三三两两的村民,光着膀子在其间劳作。
这条小村应该在山谷平原之内,人烟稀少,只有十几户人家,所以路上极少行人,辰伟想找个人问一下到底谁救了自己都不知道。他在门口站了一会便感觉唇干头晕,双脚发软,只好贴着门槛坐了下来,双眼无力地看着路面。
半盏茶的时光,泥路尽头终于出现了人影。只看见一位倒骑青牛的年轻儒生缓缓而来,高冠博带,衣袍整齐,文静安详。
等他接近,辰伟又看见在青牛背上还坐着一个小童,肤色洁润,如粉雕玉琢,小大人似的挺着腰杆,嘴里振振有词地念着“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甚是可爱。
那位相貌清逸的年轻儒生远远地瞥了眼辰伟,拍了拍旁边的小童,指了指辰伟。
那小童脸上露出一抹恼怒,没有理会那年轻儒生,继续捧着手中竹简,摇头晃脑地继续念:“故恒无,欲以观其妙;恒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那年轻儒生脸上露出无奈之色,只好跳下牛背,拉着青牛走到村屋外的树荫下,从牛角取下悬挂有几册古籍的书袋子,然后走到辰伟跟前,和善道:“大病初醒,不宜及风,将军进去坐。”
辰伟见这儒生年在二十岁左右,想必比自己还年轻,他已经猜到是眼前这位年轻儒生救了自己,扶着门站了起来,拱手拜礼感谢,却被这儒生扶住,依旧平和道:“救人扶弱乃是仁义之举,不用谢,本分罢了,罢了。”
辰伟剑这儒生面目清秀和善,说话平缓亲和,不由心生好感,问道:“不知恩人尊姓大名。”
那儒生正要说话,背后响起了那小童清脆的声音:“他姓郭,字青牛,外号叫大笨牛,你喊他大笨牛就是了。”
年轻儒生脸色涨红,瞪了眼那小童,却被小童反瞪了回去,只好拱手作了一揖,对辰伟苦笑道:“鄙人姓郭,名嘉,字奉孝……”
年轻儒生还未说完,只听见辰伟扑咚一声滑倒,屁股重重地砸在了地上,满脸惊讶地瞪着他,“我擦,你就是郭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