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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牵肠挂肚的天各一方 (3)

“我已经给你和秀琪定下了日子。”秋原振晖终于涉及了正式的话题,那个中国女子,他正眼都没有望过,如果不是秋原夕是他疼爱的孙子,他根本不会让这个女子涉足他的府邸,那样的涉足,对他而言已经是一种辱没。

秋原夕笑了,这是爷爷第一次在他面前流露出这样的霸权主义,那么,他和爷爷的交锋就要揭幕了?

“千柔怀了我的孩子。”他微笑着说道,好像在说一个与自己无关的话题。

石井秀琪的俏脸一下子暗淡下来,石井溟也有些沉不住气。

“我会让孩子生下来,至于那个女人,从哪里来回哪里去。”秋原振晖目不旁视,并没有刻意提高声音,然而声音中的威严却不容置疑。

秋原夕的眼睛笑得弯弯的,石井秀琪着迷地望着她的秋原哥哥,放眼望去,世间有哪个男子可以与她的秋原哥哥比较啊?石井溟也暗暗赞叹,如果可以结交到秋原家这门婚事,那可真是他们石井家的福气,更是秀琪的福气了,这样的人才,只有在《源氏物语》中才存在的吧!可是,这个秋原夕,尽管一直温文尔雅的样子,那双眼睛,却透露了他的个性之强,石井溟相信自己不会看错,这个人物,既然可以将秋原家族的汽车业推向亚洲乃至欧洲,就绝对不是秋原振晖口中的会乖乖服从命令的人。

“她是我带来的,如果她回去,那我自然也要回去的。”爷爷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霸权,好玩,如果小寒在这里,恐怕还会更好玩呢!小寒,等着我回去告诉里这里好玩的事情。

“你回哪里去?”秋原振晖的声音依然沉稳,却增添了分量,“你的根在这里。”

“是啊,我会把孩子留给秋原家的,我的根,爷爷!”秋原夕的笑容越来越柔和,最后的爷爷几乎叫得亲密无比。但在座的人,却无不感到一阵寒意,即使连听不懂日语的千柔也不例外。

秋原振晖睁大了眼睛,仔细打量着自己疼爱的孙子,长大了,他的孙子竟然已经成熟到这样的地步了,如今,他可以非常确信,他的孙子完全拥有了与世界抗衡的力量,也拥有了与他抗衡的力量。是的,他的孙子,他引以为傲的孙子,具备了秋原家一切优秀的品质:石头般顽强的内心,钢铁一样的意志,和深不可测的心思:“你长大了。”他噫了一声,“是该自己拿主意的时候了,那么,你是要和她结婚吗?”他的目光还是没有看向千柔,只是盯着孙子的眼睛,尽管他的目光是没有看过去,但他的心灵触角已经感觉到他的孙子并没有他意想中那么爱那名女子,现在,他倒要看看,他的孙子会如何处理。

秋原夕笑了,从进入屋子那一刻起,这一次是绝对发自内心的笑,他弯腰抱了抱爷爷,爷爷是这个世界上最理解他的人啊,或许正是因为他和爷爷的相似吧,爷爷才会这样的疼爱自己,甚至不惜放弃自己的原则。秋原振晖享受着孙子的拥抱,脸上也露出了真正的微笑。

“秋原哥哥,不要和她结婚。”石井秀琪沉不住气了,怎么爷爷不是答应她好好的吗,为什么好像要妥协的样子,她不要啊!

“秀琪。”石井溟总算饱经沧桑,喝住了女儿,“你们要商量家事,我们先告退了。”

“爸爸!”石井秀琪不高兴地赖在地上不肯起来。

“走吧!”石井溟拉起了女儿,他也不想失去这门婚事,但他更不想得罪秋原一家,那可是他的最大的财神爷啊!

“秀琪妹妹,等我忙完了这里,再来找你。”秋原夕温柔地笑着和石井秀琪告别,眼神中有一丝不忍,但很快就一闪而逝了。

“你要说话算话哦!”

秋原夕点了点头:“我什么时候食言过?”这倒是,秋原哥哥只会直接地拒绝他不愿意做的事,就像那次她也想跟着秋原哥哥去中国,被秋原哥哥冷冷地回绝了,还差点影响到两人的情谊呢!她偏着头想了想,忽然凑近秋原夕,在他的脸上印了一个浅浅的吻,终于眉开眼笑地和父亲回去了。

那个吻对千柔是一次致命的打击,再愚钝她也看得出来,秋原夕和那个少女才是门当户对的一双,是什么蒙蔽了她的心,让她做起灰姑娘的美梦?她几乎要失声痛哭起来,哦,她为什么还要坐在这里,忍受着一屋人的羞辱和漠视,她要回国,回国,那里才是她的国土她的家!

“爷爷,我只想做一个负责的男人。”这句话秋原夕是用中文说的,秋原剑虹和小栗明洁是真正意会儿子用意的两人,他们交换了心照不宣的眼神,儿子是在向秋原家里地位最尊贵,意志最坚定,永远不会改变决定的爷爷宣战了。或许,只有儿子能够做到真正意义上的独立自主吧!秋原剑虹黯然低头,连他和小栗明洁也是家族牺牲品呢,幸运的是,婚后,他真正爱上了他的妻子。他拽紧妻子柔滑无骨的小手,满怀感恩。小栗明洁仿佛猜透了丈夫的心思,细长的手指也缠绕着丈夫,传达着她的柔情无限。

失神的千柔也听到了这句宣言,犹如一丝光亮笔直地射进了她灰暗的内心,她还是有希望的吗?她感激地望着离她咫尺之遥的秋原夕,秋原夕端正地坐在那里,挺拔伟岸,散发着无限的魅力。

秋原振晖也听懂了这句话的意思,他第一次认真地打量着那个中国女子,但是,他遗憾地发现,这名女子身上几乎没有存在任何值得秋原夕这么做的东西。美貌?秋原家的人要娶的人物,从来不会缺乏美貌?美德,不,不是他对这名女子抱有偏见,但这名女子的确没有儿媳妇这样的美德,也不具备打动男人的温婉。这个中国来的女人,做作,虚荣,轻浮,他的孙子,到底看上了她哪一点?他狐疑地注视着孙子的眼睛,但那双眼睛的沉着和坚韧瓦解了他的狐疑。

“不值得。”秋原振晖摇了摇头,“小夕,不是我小看你的眼光,但这样一名女子,恐怕不能成为继承秋原家族的家妇。她没有你母亲的品性。”

小栗明洁的脸红了,当初是秋原振晖选择了她,她一直以为是因为她的家世显赫,没想到公公居然留意到了她的品性。

“如果她能够具备你母亲的品性,我不会这样固执。你知道的,爷爷能够无视你母亲的心脏病也要让她成为你父亲的妻子,正是因为爷爷看中了你母亲的品性,我相信,你母亲会扶持好这个家庭。”他严肃地盯着秋原夕,“身为秋原家的一员,你选择的妻子必须关系到家族的正气,必须能够孕育出优秀的后代。秋原家族的成员,绝不允许一个品性恶劣的人存在?秋原家族的成员,必须代代担负起家族的事业家族的荣衰。只有像你母亲那样的女子,才能具备那样的能耐。”其实当年会忽略小栗明洁的病患而执意让儿子迎娶小栗明洁的最大原因是他们秋原家的事业到了生死一搏的地步,而小栗明洁娘家的财力恰好可以弥补这个空洞。所以秋原振晖才不顾一切让儿子和小栗明洁成婚。至于孕育后代,他也想好了,小栗明洁若无法生育,他就提出让儿子另外再娶。没想到苍天庇佑,小栗明洁不但正常地产下孙儿,而且孙儿的心脏居然完全没有遗传到小栗明洁的病患,也就是说,他们秋原家的子嗣将脱离心脏病的隐患。正因如此,他才没有重提让儿子再娶的建议。只是,他还不知道,秋原夕的心脏病已经发作过了。

“父亲,您的意思是,如果那名女子具备明洁那样的品性,那么国籍是无所谓的?”秋原剑虹已经迫不及待地询问了,那样的话,易水寒入住秋原家已非远事了。

秋原振晖严厉地盯着自己的儿子,在儿子面前,他一直扮演着一个威严的父亲:“国籍当然重要,国籍就代表了人的品性。一个懦弱的民族能够培养出优秀的后代吗?”

秋原剑虹失望地闭上了嘴巴,归根究底,父亲终是在乎国籍的,父亲实在太顽固了。

“这样的例子有很多。”秋原夕同情地望了父亲一眼,不,他绝对不会再走父亲的老路,他承认爷爷的眼光确有独到之处,挑选的儿媳妇孙媳妇也的确有其不可忽略的优势,但是他绝对不能承认,易水寒被否定的事实,“爷爷,我相信用不着举例,您的眼睛应该可以看到五十多年来的变化!”

“你是在教训你的爷爷吗?”秋原振晖终于发怒,“就为了这样一个女人?”

“为了所有被您误解的人!爷爷。”秋原夕的声音更加诚恳,“这次我去中国,发生了很多事,也发现了很多被蒙蔽的真相。中国并不像我们国家的教科书上所说的那样不堪,日本也绝没有本国人认为的那样强大。国门早就开启,为什么我们的心门还要关闭?”

“放肆!”秋原振晖扬起手,重重地打了孙子一个耳光,望着孙子白皙的俊脸上五个清晰的指印,他觉得掌心的疼痛更加明显,孙子的身手是他培养出来的,但是秋原夕却没有躲开这个耳光,也是对他的一种无声的抗争吗?

“爷爷,很多事情,一旦做出以后,就会像此刻一样,伤害是无法弥补的。所以,我们更加要三思而后行。”秋原夕从容地从地板上站起来,向爷爷和他的父母鞠了一躬。

“千柔,我们走吧!”

千柔还沉浸在那记耳光所带来的震撼中,这就是秋原家族吗?那记耳光哪里是打在秋原夕脸上的,根本就是打在她的尊严上的。她瑟缩着身子,跟在秋原夕的身后,她要告诉秋原夕孩子的真相吗?她要告诉秋原夕她想回国吗?

秋原剑虹欣赏地目送儿子的离去,从这一刻起,儿子不仅仅和他平等对视了,他简直要仰视他的儿子了。他真的要为这样的儿子喝彩啊!

秋原振晖颓然地坐在地板上,秋原夕已经离开了,然而秋原夕的力量分明还在这间屋子里回旋。他应该为这样的孙子感到骄傲的,他的孙子是第一个敢于这样和他说话的人,他的孙子是第一个能够成为他秋原振晖的对手的人!这样优秀的孙子,他怎么可以让一个异族女子缠绕着他?怎么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