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要休息一下就能够行动了,你放开我,走你的路。”易水寒并不妥协,这个家伙非得这样自作主张吗?她有她的办法,这么多年来,她早已习惯了独立地处理自己的事,没有旁人,她会活得更加精彩。
秋原夕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抱着她向楼下走去。
“你做什么?”易水寒惊恐地叫道,“我叫你放下我。”
“放心,我会遵照你的吩咐,但也请你有点耐心好吗?”秋原夕低头安抚地笑笑,“我并没有带满细菌,安静点,你会发现我的怀抱很舒适。”
易水寒的脸蛋迅速灼热起来,这个家伙,大概是习惯了女人的仰视和靠近吧!自大狂。但是,当戒备骤然解除,她发现,这个怀抱真的无比舒适,这样被一个男人抱着,原来竟是这么的美好!她的脸色又红了红,终于不再尖叫:“你放我到沙发上就行了,我会自己处理一切。”
秋原夕不置否可地弯了弯唇角,经过沙发的时候,却并没有放下她的意思,而是径直走向门口。
“你做什么?”如果不是疼痛仍然在蔓延,如果不是感觉到对方的手臂那样有力,易水寒会毫不犹豫地跳下来。但是,不行,她挣扎了几下,感觉到疼痛的加剧,额角的汗珠又沁了出来。
“我说过了,除非你能自由行动。而且,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你昨晚救了我一命,我总要设法还给你的。”他关闭了大门,开了地下车库,一辆漆黑锃亮、线条完美的法拉利展露在眼前。易水寒撇了撇嘴,这家伙,还不是普通的有钱呢!
“我不去医院。”易水寒抗拒地拉住车门。
“如果你不介意我抱着你走向医院的话,我没问题的。”秋原夕还是一脸笑意,酒窝忽闪忽闪地诱惑着易水寒的视线。一直觉得男人长酒窝太阴柔,没想到这个家伙的酒窝除了增添几分对女性尤其致命的可爱之外,居然丝毫也没有那种女性化十足的败笔感。没有听到易水寒的回答,秋原夕竟然真的关了车门,打算抱着她徒步去向医院了。
“不要。我乘车。”易水寒大叫着抓紧了秋原夕灰蓝色的衬衣,那件衬衣把他白皙的肤色衬得恰到好处。
秋原夕一脸意料之中的笑容,却并没有易水寒想象中的得意:“这样去比较快,对治疗你的伤腿有利。”
“什么伤腿?根本事情也没有,十年前我就是自己救护的,十年后我完全可以这样处理。多事。”易水寒白了秋原夕一眼,鸡婆男人!
“原来医生也会讳疾忌医!”秋原夕笑着摇头,“那我的反应就很正常了。”
“什么讳疾忌医?我和你怎么会相同?我是医生,自己的身体自己会不知道?”易水寒脸一红,不错,尽管她是医生,常年在医院办公,却不喜欢自己成为病人。幸而她从小到大身体非常健康,偶尔有什么咳嗽之类的,她也基本上以食疗和睡眠为主要解决方式,而绝不依赖药物。
“是,是!我说错了,医生怎么会不了解自己的身体呢?”他依然是一脸包容的笑,专注于开车了。易水寒将头扭向一边,紧盯着窗外忽闪而过的景物,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坐在他的车里,为什么要这样乖乖地听任他把自己带来医院。她忽然烦躁起来,回头望了望秋原夕,那家伙认真开车的模样少了几分戏谑与狂放,眼神笃定地望着前方,竟有了几分让人信赖的深沉。她的嘴唇蠕动了一下,终于没有开口。左腿上的阵阵疼痛让她一再皱起眉头,真是飞来横祸啊,她是惹到哪路神仙了?
“忍一忍,快到了。”
易水寒吓了一跳,这个家伙是怎么做到心有二用的?或者,是自己的表现太柔弱也太差劲了?
“你已经很勇敢了,不用刻意忍着。”秋原夕佩服地看了她一眼,坦白的眼眸中绝无轻视或者嘲笑的意味,“换成是别的女孩,早就疼得哇哇大哭了。你这样镇定,反而让男士们无所适从。”
怎么?这家伙是在讽刺自己没有女人味吗?易水寒不悦地皱起秀眉,她的眉弓非常完美,眉毛如同时下流行的纹眉所致的效果,规则地秀出两支秀气的长眉,隐没在鬓边的发丝中。
“你很失望吗?没机会表现你的好男人风范?”她的声音透着阴森和突然的疏远,如果这个家伙居然也借此机会打她的主意,那他可真是拨错了算盘了。
“抱歉,小姐,我想你是误会了,不是每个男人见到女人都想要急着扑上去的。也不是每个女人都对男人具有诱惑力的。”秋原夕巧妙而狡猾地说着,嘴边隐隐含了一抹浅笑。
“哼!”易水寒重重地哼了一声,想要发作,却到底发作不得,这个家伙,看上去脾气超好的样子,实际上却暗含杀着呢!如果自己发作,就是承认了自己还是在意个人魅力的;如果不发作,就这样让他占了上风,讽刺自己的老处女情结,实在让她咽不下这口气。
秋原夕好笑地看着易水寒变幻莫测的脸色:“是不是见到每个男人,你都会这样把自己武装到牙齿,无孔不入?这样,很累人的。”
易水寒气得俏脸绯红,干什么?给他一点颜色,他就敢开染房了?可是,和这样的人计较不是降低自己的水准吗?想起第一次会面的样子,她冷冷地将目光望向车窗外面。
“你生气的样子很美!”秋原夕却不识好歹,根本无视易水寒冰寒的脸色。
“你闭嘴的话更有风度。”易水寒终于忍无可忍,狠狠地反唇相讥。
“呵呵!”秋原夕乐了。尽管非常不屑这个男人的言行举止,易水寒还是诧异地望了过去,这个男人,当真没有脾气吗?
“到了。”秋原夕利落地下车,为易水寒打开车门。易水寒挣扎着想要下来,秋原夕已经迅速俯身,抱起易水寒,向医院大门走去。
“放开……”易水寒勃然变色,但还未及挣扎,已经有人和她打起了招呼:“易医生好!”
哦,天哪!这个秋原夕,为什么不索性杀了她来得更干脆一点呢?他们进入的医院,正好是她工作的地方。她易水寒,一向不近男色的易水寒,居然这样公然依偎在一个男人的怀里,糟糕的是,这个男人还是那种特别遭人眼球的人物。
“易医生,你回国了?”迎面而来的院长刘静昇一脸慈祥地望着易水寒和秋原夕,呵呵,易医生终于也名花有主了,他牵挂的心也可以安落了。
易水寒尴尬地陪着笑,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刘院长心里在猜测什么,可偏偏刘院长又没有明问,害她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刘院长,你好!”秋原夕已经根据佩戴在院长衣襟上的小牌亲热地打起了招呼,“小寒的膝盖出了点问题,我带她来就诊。”
易水寒的眼珠子差点瞪出眼眶,小寒?她向他介绍过自己吗?他就已经这样自作主张地叫她——小寒?她愤恨地试图抚平手臂上积极筹备奥运的汗毛,一转头接触到刘院长大有深意的目光。
“院长,我……”
“呵呵!不用挂号,直接上二楼骨伤科就行了,今天是孙立星医生值班,他是骨伤科的专家。”也是易水寒的仰慕者,可惜要心碎了。刘院长愉快地腹诽着,小易的眼光不错,男朋友不但长像上等,人品也很不错呢!目光中正气浩然,他这个老中医是不会看错的。
“院长……”给她解释和澄清的机会啊!她和这个叫做秋原夕的家伙,根本才二度会面,连起码的君子之交都还谈不上哩!可是,院长这时好像变得忙碌起来,点了个头就匆匆走开了。
“你们的院长人很不错。”秋原夕的声音提醒她谣言的制造者。她杀人的目光聚焦在秋原夕身上,唇角却勾勒出一丝甜甜的笑容:“是吗?是谁……”
“易医生!”她颓然垂头,让她把话说完就那么难吗?
“什么事?”牙缝里挤出了三个字,她抬头望向出现的第三者,天,是孙立星。那个仰慕者正一脸酸涩,满眼痛苦地凝望着她。
“对不起,我打扰到你们了。”孙立星黯然道歉,抱着易水寒的男人笑容里的甜蜜让他妒忌得发狂,然而,那出色到鲜有人敌的外表又令他极度自卑,易水寒刚才甜美的笑靥就是为那个男人绽放的吗?也只有那样的人才,才能掳掠易水寒的芳心吧!
“你误……”
“小寒的膝盖出了点问题,听说你是这方面的专家。”秋原夕已经迫不及待地抱着她进了科室。
还是没有机会说完整句话,只有四个字而已呀!“你误会了”,为什么就那么难?可是,她为什么要解释呢?过分的解释就是掩饰?时间会证明这只是个谣言,该死的谣言!她恨恨地闭上嘴巴。
小寒?孙立星的目光更加黯淡无光了,已经亲密到这样的程度了吗?他真的是一点希望也没有了。不,至少,还能为她看病。他的精神重新振作:“坐下来吧!”快点从那个帅到碍眼的男人怀里出来吧!
秋原夕小心翼翼地放下易水寒,体贴地为易水寒卷起了米白色的睡裤裤脚。易水寒的脸上一下子又充满了血色,老天,她居然一身睡衣睡裤就出了门。她垂着脑袋,简直不敢再看孙立星的脸色,怪不得刘院长的神色会这么暧昧。
“孙医生,请吧!”秋原夕明亮的双眼注视着倍受打击的孙立星,孙立星勉强振作,俯下身用手感觉着易水寒肌肤下的膝盖骨。如果不是秋原夕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会留恋于易水寒柔滑细腻的肌肤的,但此刻,易水寒的男友正无比信任地期待着自己的诊治结果,他怎么可以心猿意马呢?
“易医生你已经是旧伤了!”孙立星的神色有些严峻。
“是,十年前发作过一次,也是一样的情景。”易水寒渐渐从尴尬中恢复过来,认真地回答着,这是她要求病人一定要做到的,有问必答。
“不一样。”孙立星摇了摇头,“十年前的那次发作,尽管很快复位,但事实上并没有回复得很好,膝盖骨的结合处留下了不小的缝隙,关节腔和髌上囊有少量积液,膝关节内侧半月板后角、外侧半月板前角均有损伤,所以才会造成二度离位。”他笑着抬头,“你忍一忍,我再帮你把膝盖骨矫正到正确的位置。”
易水寒如临大敌,矫正?也就是意味着那份正在减弱的疼痛将重新席卷一次了。
“没事的。”冷不防秋原夕的手忽然搭上了她的肩膀,她正要呵斥,膝盖处的疼痛令她无暇分心,她咬紧了牙关,冷汗再度布满洁白的额角。
“好了,这样就不会再有发作的可能了。”孙立星的脸色也很紧张,原来给心爱的人治疗竟会是这样艰难的事情,他好像忍受了和易水寒一样的疼痛,抬眼望了望易水寒苍白的小脸,他不由满怀怜惜,“至于撕裂的韧带,我会为你上一下石膏,配些中药。记住,吃药期间,尽量避免运动。”
“需要调养多久?”
孙立星暗暗叹了口气,伤筋动骨一百天,如果没有那个问话的男人,而全部由他来照顾易水寒,以后的三个月,将是多么美好的日子啊!
“一个月内!”如果可以再短一些,他会缩短的,但是,易水寒的伤腿不能继续受伤了。他可不要再让易水寒忍受这样的剧痛了。他把写好的单子递给秋原夕,“你去一楼配药,我给易医生包扎。”
“吃药就行了吧!”易水寒的小脸垮了下来,还要上石膏,她就知道不用进医院治疗的。
“不行!”秋原夕接过药单子,脸上是难得的严肃和坚持,他转头打量着易水寒坐着的位置和房间里的一张小小的病床,“是不是要躺到那张病床上?”得到孙立星不太甘愿的认可后,他又积极地抱起易水寒,让她平躺在病床上,“我去配药了。”
尽管有些烦恼于秋原夕的过分体贴,但有些礼貌是不能废除的,易水寒不置否可地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他对你很好。”孙立星酸溜溜地目送秋原夕走出科室,向楼下跑去。
易水寒撇了撇嘴,既没有同意也没有否认,她知道孙立星的情意,正因为知道,所以才无法解释,因为刻意的解释,反而会让孙立星反方向误解,到时候她更加自讨苦吃。不如就借着这个机会让孙立星彻底死心也好。
带着这样的想法,易水寒与秋原夕的举动就有了一定程度的配合。当秋原夕抱着易水寒走出医院大门时,孙立星那颗火热的心真正冰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