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辈子,我只娶她一人。”医生立在他的父亲面前,平视着父亲威严而愤怒的眼睛,每一个字清除地从他嘴里蹦了出来。
啪!清脆的耳光声,打得医生的脑袋直偏向了一边,嘴角有血丝沁出。医生抿了抿薄薄的嘴唇,没有擦去唇边的血痕,依然正视着自己的父亲。
“你,你,你……”他的父亲抖动着手指,词不成串。
“有话好好说。”他的母亲慌忙扶住父亲,想要去擦拭儿子唇边的血痕,看了看自己的丈夫,终于瑟缩了伸出的手。
“你知不知道那根本是个庞大的细菌?”父亲一脸鄙夷,“当初从母体内取下这个细菌时,我们就决定了那只是个试验品。你不但改变了初衷,如今居然提出这样的要求?你还是不是我的儿子?”
“她不是试验品,她和我们一样是个人。”父亲的话让医生的脸抽搐起来,“是我们的试验害得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或者,不是人的应该是我们!”
又是一记清脆的耳光。母亲的脸色变得忧虑而恐惧:“孩子,你可以同情她,但是……”
“妈妈,我不是同情她,而是爱她。我要和她永远在一起。”他垂头恭敬地向母亲回复。
“疯子,疯子!”父亲咆哮起来,“和一个细菌结婚,你们怎么孕育后代?你们所孕育出来的后代将永远带着这种畸形的遗传。我们P星球怎么能允许存在这样的后代?”
“这样的后代还少么?”医生撇了撇嘴,姑且不论那两颗原子弹所酿成的后果,即便是他们这些正常人,可以完全无视同类的生命而任意将人作为试验品,又何尝是正常?
“你……”父亲又高高扬起了手臂,但看到儿子无畏的眼神,手臂颓然放下,他们这个家族的后代还要依赖儿子来继承,这也是他多次力救儿子的缘故。然而这个不孝子,居然变本加厉,非但自作主张拒绝了伊波尔家的婚事,还要求与那个满身细菌的Q星人联姻!他怎么可能同意?
“父亲,向你提出我的想法是因为我对您的尊重。如果您一定不同意,我的婚事也会如期举行。”他躬了躬身,从地上站了起来。
“站住!”父亲在他身后气得直打哆嗦,“和她结婚你能得到什么?”
他没有转身,声音中却带上了平和的幸福感:“父亲,不是要得到才能幸福的。”以前他不知道,现在他知道了,没有理由再放弃这样的幸福!他不再等待父亲的声音,开了门出去了。
“小寒,小寒!”是谁在拍打自己的脸颊?是那个威严可怕的父亲吗?易水寒蹙起双眉,不安地呻吟着,那两记耳光还不够吗?感觉牙齿都要被打下来了呢!
“小寒,醒来!”她抬起手试图拂去那支碍事的手,但被抓住了。她终于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做什么怪梦了?老是喊着疼疼疼的。”秋原夕坐在她旁边,正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疼,我喊了吗?”易水寒发怔,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手正被抓握在秋原夕的手中。
“喊了。怎么,谁在打你?我帮你去揍他。”秋原夕拎了拎眉毛。
易水寒笑了笑,梦魇的阴影淡去了不少:“一个梦而已,你打得到吗?更何况,如果我告诉你是梦里父亲在打我,难道你去打我的父亲吗?”易水寒忽然意识到自己正在逐渐地相信梦境的真实性,至少,她竟然已经认同了梦里的医生就是今世的她了。那么,那一世的他能够梦想成真,和心爱的女人结婚吗?今世的她,是否要续约前缘,邂逅轮回中的爱人呢?她若有所思地望着秋原夕,目光中不知不觉地蕴含了柔情。
秋原夕忽地不自然地咳嗽起来。
“怎么了?”易水寒下意识地伸手,触摸着秋原夕的下巴,仿佛是与梦境的交叠,此刻她面对的是那名叫“小艾”的少女吗?
秋原夕抓住了那只手,掰开易水寒纤细的手指,在她的掌心轻轻一吻。
“你……”幻境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易水寒俏脸生嗔,抽回了左手,继而发现自己的右手也在秋原夕的手掌心里,似乎不甚眷恋呢!她狼狈地挣脱了秋原夕的掌控:“你干什么?总是这样没个正经!”
“冤枉啊!”秋原夕高举了双手,“这回不是我主动出击的,我已经提醒过你了,可是你继续用这样温柔如水的目光注视着我,叫我怎么再继续正襟危坐?我又不是柳下惠!”
“你提醒我?”易水寒恼羞成怒,什么叫温柔如水?需要那么夸张吗?
“是啊!”秋原夕无辜地眨着眼睛,“我咳嗽了。不然你以为好端端的我为什么要咳嗽?”
咳嗽?原来这就是咳嗽的真相,害得她以为他的心脏又有什么问题。该死!她的脸继续发烫,目光不敢再直视秋原夕。
“喂!”秋原夕笔挺的鼻子忽然逼近了她,喷出的热气熏染着她的面颊,“你这样娇羞动人,会让我更加丧失自控力的。”
易水寒一巴掌打了过去,快要碰到秋原夕那张俊脸的时候,忽然变掌为指,大拇指和食指拧住秋原夕脸上的肉狠狠地一旋,秋原夕哇哇大叫起来:“谋杀啊!破相了。”
“叫你再这么贫嘴!”秋原夕的狼狈逗得易水寒哈哈大笑起来,噫,什么时候,她居然可以和异性这样亲密无间了?这是她和同性好友都无法达到的轻松和惬意!她微微愣了愣,笑容有所收敛。
“笑得好好的干嘛又板起脸来啊?”秋原夕注意到了易水寒的变化,“笑一笑,十年少!”
“我为什么要十年少?”易水寒不自觉地学着秋原夕拎眉毛的举动。
“为了我啊!你未来的老公!这样我就可以比你大十年了。”
易水寒不屑地瞟了瞟秋原夕那张俊俏的脸蛋:“只能是个梦!你呀,这辈子只能屈居我下,尊称我为姐姐!”
“什么呀?你是我的老婆好不好?我才不要你当我的姐姐呢!”他不悦地皱着眉头,“不过比我大了两岁,有什么了不起?论起心理年龄,你还不及我呢!”
“是吗?”易水寒好笑地望着秋原夕那张赌着气的脸蛋,情不自禁地又伸出手去,捏住了秋原夕脸上的肌肉,刚才的手感真是值得怀念呢!
“哇,你拧出瘾来了!”秋原夕忿忿地出手,也捏住了易水寒的俏脸,但他只是虚张声势,手指停留在易水寒滑腻的皮肤上,享受着那份美好的触觉。如果,嗯,他是说如果有这个可能,可以触摸到易水寒脸部之下手部以外的肌肤啦……
“哇!”他再次惨烈地呼叫起来,“毁容啦!姐姐,你手下留情好不好?”他捂住自己的半边脸颊,痛得龇牙咧嘴。
易水寒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略嫌夸张的表情:“下次不要想入非非哦!”
什么呀?任何正常男人在接触了那样富有手感的肌肤之后都会产生这种正常不过的想法啦!秋原夕哀怨地盯着易水寒,嘴唇蠕动了几下。
“又在嘀咕什么?”易水寒扬起了手,怎么这种拧人的滋味会上瘾吗?她真的很想再狠狠地拧上一把呢!
秋原夕慌忙摇了摇头,避得更远了些。
“怎么我这里有细菌吗?离我那么远?”易水寒已经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刚才她居然在沙发上不知不觉睡了过去,被那个怪梦纠缠住。
“细菌我不怕,我怕你拧我!”秋原夕认真地说道,惹得易水寒又笑出声来。哦,她从来不曾想到过,有一天她会和一个异性这样坦然相处,这样愉快,甚至幸福!回首从前引以为傲的理性的单身生活,此刻竟变得这样的乏善可陈。
“只要你乖乖的,我就不会再拧你!”前世的她也是这样会欺负那个叫“小艾”的少女么?梦里没有这样的情景呀!
“我一直都很乖,只要……”
“你说什么?”易水寒立刻凶凶地瞪起了眼睛。
“只要你拧我一下,我就会变得更乖了。”秋原夕立刻转换了话题,笑着回到易水寒身边,“要去走走吗?”
易水寒望了望窗外,太阳已经落山了,这一觉她竟然睡了那么长。在那么长的时间里,这个家伙在干什么呢?
“我刚才睡觉的时候,嗯,你,你有没有……”她有些不好意思,话题太敏感了,声音也太暧昧了,好像是她在期待些什么似的。
“有没有什么?”秋原夕故意盯住了她的眼睛,易水寒嗔怒地回瞪了他一眼。
“哦!”秋原夕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知道了。你是问我有没有做……”他故意压低了声音,做出不好意思的样子。
易水寒更尴尬了:“别胡说啊!算了,我不想听了。”
“有没有做饭?是吧?”秋原夕哈哈大笑起来,难得见到一本正经的易水寒有这样的儿女羞态,实在是他的福气呢!不过话说回来,这几天,易水寒“生人勿近”式的相处方式已经渐渐消融,冰山面具之下的真实的易水寒渐渐浮出水面。这个活生生的易水寒,才是他努力追求的易水寒!
易水寒气红了脸,想要拧他以儆效尤,但个子高高的秋原夕站在他的面前,她的手指根本够不着。
“贪吃就早说啊!喜欢我烧的东西更要明说啊!”秋原夕的笑容越来越张扬,也越来越碍眼,“我就知道,能够抵抗我的厨艺的人,这个世界上还没有出生呢!嘿嘿,小寒,你就等着卸甲投诚吧!尽管我的长相是征服不了你,但是,我的厨艺……”
“哎呀!”易水寒忽然轻若蚊吟地叫了一声,眉头皱得紧紧的。
“怎么了?”秋原夕大惊,迅速蹲了下来,检查易水寒的伤腿,“疼痛又发作了吗?还是……啊——”他第三次惨叫起来,易水寒的大拇指和食指牢牢地钳制着他脸部的肌肉,左转转,右旋旋,乐此不疲。
“饶命饶命!”他疼得脸部抽筋。
“你再狂啊!”易水寒得意地大笑着,“你再狂试试看啊!”
“我不敢了,真不敢了,姐姐饶命!好姐姐饶命!”秋原夕一叠声地叫着,易水寒松开了手,拍了拍秋原夕拧得发红的脸颊:“下次再胡说八道,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她做了个重重旋转的手势,“再被我逮到,我就用老虎钳把你脸上的肉拧下来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