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珑后来听说,竟连这最后一点担忧也去掉,这一趟汝阳城送嫁之旅,竟是功德圆满,没有半分遗憾之处。
临近四月,林珑就开始打包行李,当然少不得还有添置的汝阳城当地的土产,这是她打算拿回去派给亲友尝尝鲜的,毕竟出趟远门真的不容易。
朱子佼与滕纱纱的婚礼办得简单而隆重,对此,滕纱纱是无可挑剔的,事后少不得感谢叶蔓君这长嫂的大度。
滕纱纱虽然在府里之时就认得朱子佼,可两人并无相交,但这年代,婚后才认识的人也有大把,更何况两人还认识,所以两人相处倒也没有什么尴尬之情。
对于过往,滕纱纱是这样对丈夫说的,“夫君,那是我年少无知走错的路,过往如何纱纱都不否认,但这都是过去的事情,现在我跟了你,就会一心一意地做你的妻子,与你好好过日子,好好孝顺婆母。”
这样一番坦白的话,让朱子佼原本觉得娶她有点膈应的心情顿时全消,毕竟那会儿在王府里见到她,都是把她归类到朱子期的女人那一堆里面。
生性宽和阳光的他执起妻子的手,“我只知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娘子,我不是爱翻旧账的人,过去的全抹了去吧,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你我好好过。”
“夫君。”滕纱纱感动地依在他的怀里,这一辈子能嫁给他确实是自己的幸运。
朱子佼抱紧她,有句话该说还是要说的,“至于我娘,她有时候糊涂起来可能会做错一些事,这点我也不要你惯着她,她错了你就指出来,不能由得她一错再错。”
如果安侧妃听到儿子这番话必定气得要吐血,就因为她在儿子身上做错了几件事,竟是落得儿子这么个评价,她的出发点也是为了儿子好。
滕纱纱大吃一惊,丈夫这话真的得好好琢磨琢磨,她可不敢真的明面上就与安侧妃做对,这人好坏都是丈夫的亲娘,不过有丈夫这句话,她行事的空间就大了许多,这么一想,这婚事就再满意也没有了。
成亲三天后,朱子佼就携母亲和妻子出府单过,朱翌对于分府单过的儿子也是给了不少体己的,这个儿子的纯良还是颇得他的心。
“弟妹得闲时,就回来与我说说话。”送他们夫妻出府时,叶蔓君笑道。
一身红裙气色极好的滕纱纱笑道:“那是一定的,大嫂到时候可不能不欢迎我。”
两人亲亲热热的说话,倒是反衬出滕侧妃与安侧妃两人之间的冷淡。
安侧妃冷眼瞧着这不讨喜的儿媳妇与叶蔓君的亲热,满眼的不以为然,不过好在这滕家女没有因为当不成世子的侧室而一脸愁苦,这算是不幸中的安慰。
滕侧妃心里也不喜,这侄女就不会来与她亲热道别吗?若不是叶家人从中做梗,这侄女早就进了儿子的后院与她亲上加亲。
反正这两个老女人的心思,年轻的两个是完全置之不理。
滕纱纱最终还是朝自家姑姑行了一礼,“姑姑,我去了。”
“去吧。”滕侧妃毫不留恋,反正也与滕媛媛是一路货色。
滕纱纱对她的冷淡也没放在心上,由侍女扶上马车的时候,轻掀车帘子朝叶蔓君挥了挥帕子。
马车启程,她也要到那真正落脚生根的地方。
在汝阳王朱翌与朱子期父子先行离去后,叶蔓君与滕侧妃倒是并排走着。
滕侧妃道:“朱子佼毕竟曾是犯下大错之人,你也别全信了他。”
叶蔓君皱眉,“他是夫君的弟弟,自有夫君定夺,我一妇道人家不好说什么。”
这回应顺势就堵了滕侧妃的嘴,让她接下来的话都说不出口,悻悻然地说了两句就由侍女扶着离开了。
剩下的一件不起眼的小事,自是虞嬷嬷某日夜里不小心跌进井里浸死了,当时把尸体捞出来的时候,尸体因为发现得迟都泡得发白水肿了,好在天气还没热,所以并无臭味传出。
滕侧妃见状,只是念了句佛号,着人给了虞嬷嬷家人一百两银子当抚恤金。
叶蔓君早就猜着虞嬷嬷会是这么个结局,倒是没感到意外,不过是叫人置了副薄棺材葬了了事,好歹还是替丈夫的亲娘积点阴德吧。
汝阳城的一切都走上了正轨,城里的人也渐渐忘却了那场动乱,又开始继续繁碌的讨生活。
终于临近四月中旬,林珑已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启程回京了。
春天的淅淅沥沥的雨水在叶旭尧和林珑启程准备离开之时就全停了,天空放晴,一派祥和。
林珑穿着一身宝蓝色的衣裙,披着红色绣白梅的缎面披风,挽了个漂亮的灵蛇髻,髻上簪了几朵漂亮的金梅,鬓边还插着一枝红宝石做成的孔雀钗子,整个人看起来灵动不已。
叶蔓君却是满眼的不舍,一路上都是握紧林珑的手,“嫂子,我会想你的,你可要多给我写点信,让我好知道家中的近况与母亲的身体状况……”
这会儿她是完全把父亲叶明恂给略过去了,反正祸害遗千年,她爹绝对会活得长长久久的。
林珑的眼眶也是红了起来,别说叶蔓君舍不得她离开,她现在也是舍不得叶蔓君的,“那是一定的,姑奶奶也是要常写信告知我们近况,尤其是怀上孩子了一定要第一时间送信给我们知道,我想婆母一定会高兴坏了,我们也就能真正放心你在这儿生活……”
姑嫂二人似有说不完的临别之话,心里都感到了这离别的痛苦。
叶旭尧上前分开二人,“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们二人就别这么婆婆妈妈的,等哪日哥得闲了,必会带你嫂子再来看你。”
叶蔓君抽帕子抹泪地靠在丈夫的怀里,含着下唇点点头,“哥,可是说好了的,别忘了带上俩侄子一块儿来。”
她没提母亲叶钟氏,不是不想母亲,只是千里迢迢的,再过些年,母亲上了年纪,身体再没有什么起色的话是禁不起这长途跋涉的,犯不着让母亲记挂她这句话。若是途中有了个意外,她会一辈子难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