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旭尧看到妻子神情凄苦,一把拉着她的手,直接把她拉到自己的膝盖上坐着,安抚般地亲了亲她的脸庞,“开不了口就不要开,我不想看到你为难。”顿了顿,“除了我,静王爷也在极力营救高氏兄妹。”
对于静王爷会有这般举动,林珑不意外,当初高志回京第一个投靠的人应是静王爷,可见他与静王爷的交情非一般。
“但愿他们兄妹的运气能好点。”她充满希冀地道。
其实除了静王爷,霍源也没有闲着,他与高志是朋友,哪能眼睁睁地看着高志死去?所以他也正在联络实权人物,打算联合上书给高志求情,力陈他在汝阳城时的功绩,这个是高志最能拿得出来的功劳。
至于假扮尉迟士混到皇上身边当侍卫一事,也是可以辩称其是忠心之举,为防九王爷这谋逆之贼暗害皇上,总之还是能说得通的。
这几拨人马都为高志辩护,朱翊案前已是堆积了各方的奏折,当然也少不了主张要处置高氏兄妹的臣子,两方人马各持己见。
朱翊只是把奏折略翻了翻,随手就扔到一边去,用手指轻按眼眉之间,实在是令人头疼得很。
把龙椅推开,他背着双手离开御书房,坐上轿辇,直往皇后的寝宫。
苏梓瑜皱紧眉头,朝晋嬷嬷问道:“他们还跪在殿前?”
晋嬷嬷把补品摆在自家主子的面前,瞟了眼秋风扫地的户外,一眼就能看到永安公主和七皇子两人的身影,这两人自打高氏兄妹出事后,就求情求到了自家主子的面前,她其实并不喜闻乐见这情形。
“他们这分明就是在逼娘娘,娘娘若是不想见他们,老奴这就去赶他们离开。”
苏梓瑜轻举了一下手示意晋嬷嬷的举动,眉尖皱得更紧了一些,“他们的身上终究还是流有高家的血脉,以前不知道尚可,现在知晓那是亲舅舅和亲小姨,焉能坐视不管?如果他们真的是这般铁石心肠,我才应该感到提防才是。”
正正因为他们心软,她才能对他们一再地慈爱。
望了眼在罗汉床上的儿子,自家这儿子刚满周岁,她是该好好筹划一二才是。
小太子感觉到亲娘的目光看向他,顿时抬头朝亲娘咧嘴一笑,这一笑几乎软化了苏梓瑜的心。
正在这时候,红菱匆匆进来,“娘娘,皇上往这边过来了。”
苏梓瑜微眯了眯眼,心里也有了计较,手轻抚在浑圆的肚皮上,吩咐道:“把永安公主和七皇子带进来。”
红菱应了一声,这才急忙出去把人唤进来。
永安公主一直低垂着头,其实她的内心并不好过,一想到当日自己对尉迟士这侍卫不大客气,就感到万分懊悔,这是她亲舅舅。
她对亲娘是不再有情感了,可对这舅舅却是不一样,这舅舅一向疼爱她,每次出远门都不忘给她带好东西,她怎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
“姐,母后会心软吗?”七皇子不确定地问道。
“会的,母后一向最是仁慈。”永安公主一脸笃定地道。
七皇子方才转头继续老实跪着。
他们姐弟对苏梓瑜是颇为依赖,但终归不是从中宫之主的肚子里爬出来的,这份亲情就要大打折扣。
没过多时,他们听到红菱的声音,“永安公主,七皇子,皇后娘娘唤你们进去晋见。”
姐弟俩忙抬起头来,一脸惊喜地看着红菱。
“红菱姑姑,是真的吗?”永安公主一脸兴喜地求证。
这红菱是中宫之主身边的红人,她一向对她极客气,尤其是上回这侍女救叶家小儿立下了大功,就更是得到苏梓瑜的赏识。
红菱忙点了点头。
永安公主这才拉着弟弟起身,兴奋地朝前奔去,只是没走一会儿,就“扑通”一声摔到地上。
因为跪得久,这膝盖都麻木了,哪里能跑得动?
红菱笑着唤粗壮的宫娥过来抱起姐弟二人进去内殿,身为长姐的永安公主忙道谢。
朱翊到达皇后寝宫的时候,秋风吹得更欢了些。
身着龙袍的他迈上台阶,进了内殿,正要掀帘子进去暖阁的时候,就听到妻子的声音,“你们要为你们的舅舅和小姨求情未为不可,可也要注意身子,这跪在殿前的无赖举动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他当即皱紧浓眉。
苏梓瑜在朱翊推帘子进来的时候,就吩咐晋嬷嬷等人把永安公主和七皇子带下去,她撑着腰起身,挺着大肚子上前笑道:“皇上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
朱翊看了眼她颇大的肚子,一把就扶着她的手臂揽上她的粗腰,“坐着说话即可。”这颇大的肚子让他看得惊心,曾一度怀疑会是个双生子,后来又问了晋嬷嬷与一干太医,得出的结论都说不是双生子,他这才稍稍安心。
苏梓瑜倒是不在乎地笑了笑,“过份小心也不是个事,这怀胎之事臣妾比皇上清楚得多,孩子很好,不会有事的,还有晋嬷嬷在一旁看着。”
她不相信旁人也会相信晋嬷嬷的判断,再者若没有晋嬷嬷,她也不可能再次做母亲,所以晋嬷嬷说的话她还是听得进去的。
朱翊难掩忧心地道:“怎么不担心?你这胎过大,万一胎儿太大,你生下他也会吃尽苦头,若有个闪失……”
他没再说下去,这几乎无法想象,这不是他愿意看到并承受的后果,没了她,他要那么多的孩子做甚?
苏梓瑜含笑地眸子紧盯着他看,无论何时看到,朱翊都会是这般深情款款的样子,只是想到他做的一些事情,这心想要不塞都难?“皇上,我们来谈谈高志,如何?”
朱翊的眉头一皱,“你莫要听永安和七皇儿说了几句就心里动摇,这事朕自有主章……”
苏梓瑜打断他的话,“皇上,虽然常人说一孕傻三年,但臣妾对外界之事还是知道一二的,”微睑睫毛,“皇上怕是早就知道尉迟士是高志吧。”
这话她用的是肯定句,而非问句。
只要一联想到前因后果,她焉能半点发现也无?朱翊不是谁都会重用的,却提拔了名不见经传的尉迟士,所谓的救驾有功在她眼里不过是一道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