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孙儿媳妇我自然疼。”老太太反手狠狠一抓林珑被她暗中掐伤的手腕,笑得越发温和。
林珑忍下痛,同样反手一握,顺势扶住这老太太的手肘,“老太太小心,还是让小女子这样扶着安心些,小女子还希望老太太长命百岁呢。”
祸害遗千年,这老太婆哪会这么快就死?
“这还没进门呢,就如此孝顺了,婆母当真有福。”四夫人叶程氏笑眯眯地道,看向叶旭尧,“我们尧哥儿倒是讨了门好妻子。”
“那可不是?”二夫人叶王氏忙附和。
叶旭尧嘴角微勾,并不说话,可任何人都看得出来他心情愉悦。
叶钟氏觉得长脸,看林珑的目光越发柔和,就差真将其当亲女看待。
到入席时,老太太叶秦氏居中而坐,林珑是客坐到她的右手边,左手边的是叶旭尧,再接下来的是一群未出阁的姑娘家,六个儿媳妇无一人落坐,都站着侍候大家用膳。
林珑微微观察着,净手时更是不忘微掀眼眉看叶钟氏与叶肖氏侍候老太太净手,那程序是一丝不苟没有半分错乱,心下微微计较,看来这叶家的家风是相当严谨。
老太太叶秦氏含笑地看向林珑,“林姑娘别客气,这都是一家人用膳,随意即可。”
林珑也礼貌地应了,微一斜眼看到叶旭尧的目光,她俏脸微微一红,看到侍女给她布的菜,借吃菜掩下那发热的脸庞。
老太太人老心未老,自然能感觉到身旁两个年轻人的眉来眼去,嘴角抿得更紧,凌厉的眼睛一扫,叶肖氏知她心意地给挟了块酿豆腐。
“老祖母爱吃豆腐。”叶旭尧也给挟了一块,“孙儿孝敬您。”
“乖了。”叶秦氏拍拍叶旭尧的手,欣然挟起吃下。
林珑微微侧目,暗中记下这老太太喜欢吃的菜,这一下子倒也发现只要叶肖氏挟的,老太太就吃得欢点,叶钟氏布的菜几乎原封不动,这爱憎过于分明。
叶钟氏也不在意这老妖婆吃不吃,反正该挟的还是一一挟到叶秦氏的碗里,谁也不能挑出她的毛病来?为了噎这老妖婆,她专挟叶秦氏厌恶的菜摆在她面前,不能噎死她也要膈应死她。
林珑慢慢也发现了这饭桌上没人挑明的暗斗,果然如自己所想,这豪门大家的媳妇难为。
一餐饭也能吃出多种味道来,她很快就饱了没有胃口再吃,接过侍女递上的帕子轻按嘴角。
五夫人叶彭氏给大家上餐后水果,道:“听说林姑娘的婶母上京来给你主持婚事,改明儿必要见见,想必苏州的风土人情别有一番滋味。”
这话一出,除了大房的人之外,大多都会意不宣地一笑,什么风土人情别有一番滋味,分明就是说林家亲戚是那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就算林珑表现得再好,有这样一门亲戚也是丢脸的事情。
叶旭尧的面色一沉,双眸更见阴沉。
“五弟妹知一不知二,”叶钟氏淡然地将一块叶秦氏不爱吃的水果摆到她面前,“珑姐儿还是苏州巡抚郑大人的义女,这主婚之人自然由义母主持,郑夫人也随我们一道回京。”
这事叶家人还未知晓,叶钟氏早就想好了这一套说辞来堵她们的嘴。
“还有这事?”老太太叶秦氏诧异一问,莫不是拿来诓她的吧?看不出来这破落户的女儿也还能有这么一门义亲,巡抚的官是不大,可也不小,面子上算是过得去了,至少林珑有个曾当大官的过逝祖父。
“在苏州人人皆知,正式按礼结了义亲。”叶旭尧淡然道。
四夫人叶程氏笑着打圆场,“林姑娘倒是个有福之人。”
“我这未来儿媳妇自然是没得挑的。”叶钟氏立即当众赞扬林珑。
林珑装羞微垂头,这话她不好接。
老太太叶秦氏暗中嘴角一撇,“这样甚好,我们叶家的颜面不能丢。”
这话说得相当令人不舒服,好像娶她林珑就是丢脸一般,林珑握紧手中的帕子,心里把这老太太越发地排斥在外,这也太膈应人了。
叶旭尧的面色一沉,修长的手指握紧手中的茶碗。
叶钟氏咬紧牙根,这死老妖婆,眼角看到叶肖氏正端起一旁侍女托盘上的茶碗摆到叶秦氏面前,她不露声色地暗中一撞那侍女,那侍女身子一歪撞上叶肖氏,顿时,失衡的叶肖氏手一滑,那碗热茶就洒到了老太太叶秦氏的手臂上,烫得老太太当即跳起。
“你是怎么给婆母奉茶的?”叶钟氏立即端起长嫂的架子瞪向叶肖氏。
林珑反应极快地站起身扶住老太太,“老太太,可有烫伤哪儿?”在摸她伤口的时候,以其人之道反治其人之身,立即就用力地按住叶秦氏受伤的手臂。
叶旭尧看到她的小动作,嘴角一勾,并未阻止,亲疏厚薄,他还会分。
老太太皱紧眉头,想要出言呵斥林珑,可这事没凭没据的,她就责难未来孙儿媳妇,这说不过去,遂只有忍耐着不发作,不过下搭的嘴角显示着她的不快。
“婆母,我不是有意的……”叶肖氏犯了错,忙认错,又扇了身后的侍女一巴掌,“都是这没用的东西撞着我,我才会失手打翻了茶水……”
“明知道是侍候婆母,也不尽心点,现在还要推卸责任,婆母,这可该如何责罚为好?”叶钟氏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谅那侍女也不敢胡乱说话。
那侍女是老太太房里的,但却不是最得宠的那个,一向安份守己,如今受了这罚也只是嘤嘤地哭,哪敢说是有人撞了她,她才会撞上三夫人叶肖氏。
“三儿媳妇也不是故意的,这事就算……”
“婆母,也是您说的不以规矩不成方圆,如今不做处罚,只怕难以服众。”叶钟氏不依不饶,难得握了一手好牌,不打出去就太可惜了。
叶肖氏咬牙暗恨地看向这大嫂,她这不过是逼她交还权力。
老太太的手臂开始疼痛不已,只是在坐的人没有一人记起她还受着伤,或者宣个府医来就诊,倒是开始争权夺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