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货。”永安公主恨恨地吐出两个字。
“十弟尸骨未寒,她就不怕遭天谴?”七皇子阴沉着一张小脸。
永安公主转过头去不看这个大出风头的德妃,与这样的人相比,这段时间细心照顾他们姐弟的母后要好得多得多,心里也为那天十弟死的时候自己的表现颇为内疚。母后是好人,她不能再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害死十弟的是生母。
“我们跟母后说,好好地治一治这贱货的罪。”七皇子提议道。
永安公主摇了摇头,“七弟,我们还是别为母后添麻烦了。”
经过这次巨变,小小年纪的她知道没有人在背后支持,这德妃是不敢这么猖狂目中无人,至于这个撑腰的人,听了不少八卦的她隐隐猜到是父皇。思及此,她握紧手中的帕子,对于父皇,内心有着几分排斥。
七皇子却时朝德妃的方向狠狠扫射一眼,这个该死的女人。
其他的皇子公主也都是冷冷看着德妃的花枝招展。
德妃的风头出够了,这才稍稍收敛一些,现在后宫重新洗牌,她若高调一把岂不是如锦衣夜行?那可不行,这不是她的风格。
“皇后娘娘驾到——”
听到这声音,殿上诸人都紧张而迅速地排好位置迎接这后宫之主。
苏梓瑜穿了身暗纹的白色绣玄边的宫装,头上插着一枝低调的碧玉银簪,手上拿着一串佛珠,除此之外,身上并无半点奢华的装扮。
她从两排人群中穿过,在经过德妃身边的时候停顿下来,转头看着这个浓妆艳抹的后宫佳丽,目光从上到下,将这屈膝行礼的德妃看了个透彻,清冷的声音响起,“德妃,你是不是忘记了今天是什么场合?”
“臣妾没有啊,这不是为十皇子做法事超度吗?”德妃一脸无辜地道。
苏梓瑜冷笑地用手轻扯德妃华丽宫装,“你这是有心为那条逝去的小生命超度吗?依本宫看,你这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分明就是要去向皇上邀宠的。”
“臣妾没有此意,皇后娘娘明鉴。”
德妃紧张地抬头看向苏梓瑜,不过触及这后宫之主冷峻的面容,她浑身又打了个冷颤,很快又垂下头来,真是见鬼了,她似乎有点怕这个苏皇后。
“没有此意?那你穿成这样来是何意?”苏梓瑜拿着佛珠的手在殿上一指,“你看看有谁像你一样?指出来给本宫瞧瞧。”
德妃的眼角一瞄,其他的人虽然穿得不似苏皇后那般寡淡,但颜色不是灰就是黑或者白,并无一人穿得过于花哨,这回额头冷汗直冒,她似乎真的过于出风头了。
“都看明白了?”苏梓瑜冷声喝问。
“臣……臣妾看明白了。”德妃忍下内心的不满,呐呐地开口回话。
“回你的寝宫把这衣裳换了,还有你的凤钗,再加上你手腕上那堆乱七八糟的饰品,本宫给你两刻钟的时间,如果超过,后果自负。”
“臣妾知晓。”
德妃不敢浪费时间,从这里回到她的寝宫不算来回都要两刻钟,现在给她的时间不多,不顾众人嘲笑的目光,遂行礼后就匆忙退出大殿。
永安公主看到这一幕,不禁用感激的目光看向苏梓瑜,还是母后英明。
苏梓瑜没有再逗留,而是上前盘坐在蒲团上,朝等候多时的老和尚道:“开始吧。”
老和尚领命,立刻盘膝而坐,开口念起经文,随后就是梵音渺渺,殿里的气氛一片肃穆。
苏梓瑜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这对于她来说异常的熟悉,曾经,她就这样送走了她的三个孩子,因为未成年,连个像样的葬礼也没有,思绪不由得飞远了。
微闭起来的眼睛里有一滴泪珠滑落,这是她在心里想念她早夭的三个孩子,这十皇子的死只能说是高凝珍的报应。
德妃匆匆忙忙只能穿上宫女拿来的简陋衣装,赶在两刻钟时间重新回到殿里面,这回连她都感觉到自己像只灰溜溜的老鼠一般,更有人暗中讽意十足地朝她一笑,这心里说有多憋屈就有多憋屈,恨恨地坐在皇后下首位置的蒲团里。
高位妃嫔折损了好几个,如今后宫除了皇后,就只有一个良妃能与她抗衡。她的目光看向对面似乎一副悲天悯人的良妃,嘴角暗自撇了撇,这良妃比她早进宫,仅生有一女,为人却低调到让人想不起来。
良妃似感觉到她的目光,转头看了她一眼,她这才赶紧收回目光坐好。
仪式进行了整整两个时辰,这段时间里,纵使感觉到疲倦,但没有一个人敢喊声苦,所有人都缄默不语地为这心里不以为然的孩子超度。
苏梓瑜由红菱扶着从蒲团上起身,至此时,她才停下手中转动的佛珠,目光扫视了一眼德妃,看到她那灰头土脸的样子,不禁感到可笑,在这敏感时期,这人连夹起尾巴也不会,实在蠢笨得可以,并不足为惧。
德妃被看得头皮发麻,不过她不敢再造次,只能安静地站在那儿任由这后宫之主打量。
苏梓瑜只看了半晌,就收回了目光,朝永安公主和七皇子招了招手,两人会意地上前到她的身边,她一手牵着一个往殿外而去。
殿里的女人们都看得真切,没想到苏梓瑜真会做这两个失去生母护持的皇子皇女的保护伞,既看到这—幕,她们都明白会意不能随意欺侮这两个皇嗣。
永安公主仰头小声地道:“母后,谢谢您。”
苏梓瑜拿着佛珠的手轻抚她的头顶,“你喊得我一声母后,我定当护你周全。”
永安公主感动得眼里噙着一抹泪花,小身子更是贴近苏梓瑜。
三人走在最前列,就在苏梓瑜要让两个孩子坐上宽大的凤辇之上时,突然前方有人大喊,“有刺客——”
苏梓瑜神情一顿,眉间一皱,看到不远处的宫娥乱成一团,宫廷侍卫正在追着几名黑衣刺客。
红菱忙闪身上前挡在苏梓瑜的身前,而永安公主姐弟俩都吓傻了,呆愣地站在原地,他们何时经历这这样的阵仗?一时间做不出反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