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农夫家的小娇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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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弄‘瓦’之乐

早在卢娇月孕期后几个月的时候,梅氏就交代程婆子让她平日里多注意着。

程婆子感激主家两口子给了自己和小孙女一条活路,家里人待她们祖孙俩都像自己人,便十分尽心,直接把自己铺盖搬到卢娇月房里来,打算每天就在地上打地铺。

卢娇月过意不去,又说服不了固执的程婆子,只能折中让程婆子和她睡一张炕上。反正这炕也够大,别说睡两个人了,睡四五个人也绰绰有余。哪知程婆子还是不干,觉得自己年纪大了人埋汰,卢娇月说服不了她,两人正僵持着,程婆子的孙女小草解决了这一问题。

小草决定替奶奶晚上守夜,反正也没什么事,顶多就是卢娇月夜里起夜频繁,还有就是夜里可能会喝一些水,需要有人倒水。小草也不小了,在乡下十岁的丫头能顶小半个劳力,她觉得自己可以胜任这件事。

卢娇月当即答应下来,程婆子见孙女坚持,观察了几日觉得小草做得不错,夜里也够警醒,有点什么动静就起来了,就默认了这件事。

这天夜里,卢娇月刚呻吟了一声,小草就一骨碌爬起来,披上自己的袄子,爬到卢娇月身边来。

“月姨,你咋了?”嘴里问着,小草还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卢娇月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到那股抽疼渐渐消失了,才说道:“没啥,就是肚子疼了一下。”

小草拧起小眉头,匆匆忙忙就下炕了。

“月姨你等着,我去叫奶奶来。”根本没给卢娇月叫住她的机会,人就推门跑了出去。

不多一会儿,程婆子披着棉袄手持烛台进了屋来,人还未到,声音就先到了。

“娇月你没事吧?”之前程婆子要叫卢娇月太太,还是在卢娇月一力坚持下才改了口。乡下人,哪有个什么太太奶奶的,没得让人笑话。

“大娘,我没事,就是肚子疼了一下。我本想说没事的,哪知小草跑那么快就把你叫了来。天这么冷,你还是赶紧回屋歇着去,我没事。”

程婆子来到炕沿上坐下,“小草做得对,你这快生了,指不定哪会儿发动,咱们多上心些,也总比事到临头现抓瞎强。你不知道啊,这女人生孩子就像过鬼门关,一点点小疏忽就可能酿成大错。”

眼见程婆子不愿意走,卢娇月也只能撑着眼皮子和她说话,其实这会儿她也不困,白日里睡多了,晚上瞌睡就少,就是天冷人倦怠,总是觉得懒洋洋的。

正当卢娇月感觉到有些昏昏欲睡之时,突然肚子又是一疼,这次疼和之前那次区别很大,一抽一抽的,持续了几息时间才停下。

思及方才程婆子说的话,她也没敢耽误,就把这事跟程婆子说了。

程婆子当即站了起来,“哎呀,你这是要生了,我去隔壁叫人去,小草你看着你月姨。”说完,就急匆匆地出去了。

这就是要生了?

卢娇月还有些愣愣的,不过紧接下来就没有机会让她愣神了。二房一家子很快就过来了,连五郎都揉着眼睛随便套了件大袄子跟了过来。

“娘,我真没事。”看着家人这么慎重其事,卢娇月有些哭笑不得。

“什么没事不没事的,你个小孩子家家的头次生孩子,不懂也是正常,你这是要生之前的阵痛,你娘生了你们兄妹四个,还不如你有经验?你现在就给我躺着,自己注意阵痛的间隔时间,我这就让你爹去请接生婆来,你心里别慌,咱们这么多人看着,一定让你平安生下孩子。”梅氏语速极快的说道,之后就吩咐其他人各自去张罗。

卢明海和卢广义被她使着去套车请接生婆,桂丫被派去灶房里烧水,而程婆子则忙着准备一切生产时要用的东西。至于卢广智和五郎兄弟两个被她赶回去睡觉,因为两人明早还要去私塾,卢广智和五郎不干,折中去了西屋里呆着。

很快卢娇月就知道她娘说的不是假话了,因为痛得愈来愈密集,起先她还有精神和梅氏等人说闲话,渐渐额头上冒起汗珠来。

“你别怕,你这胎位正着呢,孩子的头也入盆了,就是生得时间长短的事儿。听娘的话,闭着眼睛养养神儿,我待会儿让你嫂子给你煮碗面汤来吃,痛得话别叫,攒着力气待会儿生孩子……”

梅氏不愧是生了四个孩子的,说起来头头是道。接生婆还在门口就听到这话了,忙接茬道:“对,养养精神,费精神的还在后头,能睡一觉是最好的,你这离生大抵还早着呢。”她一面说话,一面就在桂丫端来的水盆中洗了手,来到炕前先在卢娇月的肚子上摸了摸。

然后指使着梅氏和程婆子往炕上铺东西,见程婆子搬来厚厚一叠白棉布出来,她还有心和梅氏唠嗑:“你家可真舍得,婆子我接生了这么多,还第一次见到有人家舍得用这么好的白棉布。”

提起这个,就要说到妇人生孩子这上头。

乡下人大多不富裕,妇人生孩子污秽多,为了怕弄脏炕,会在产妇身下垫上吸水的物什。平日里穿衣裳都是补丁套补丁的,一般人家哪舍得用棉布来垫,因为用过一次这东西就是要扔的,所以一般都是先铺一床被单,被单下面铺上茅草或者麦秸,染上血了就换,有的甚至连被单都不垫。

卢娇月起初不懂这茬的,还是一次见梅氏顶着大太阳在院子里头挑晒干的茅草和麦秸,多嘴的问了一句,才知道这些东西竟然是给她生孩子时用的。她当场就被惊呆了,忙去拦下梅氏,说到时候自己不用这东西,过两****拿银子让她爹去镇上或是县里帮她买些白棉布回来。

当时还被梅氏训太娇气了,不过这会儿当着外人,梅氏可不会说女儿娇气。

“家里就这一个姑娘,她男人出门在外做生意。男人赚钱为了啥,还不是为了家里的媳妇孩子,女人生孩子可是头等大事,不能省的。”

接生婆早就看出这户家境不差,想着等孩子生了大抵辛苦钱不少,便顺着话道:“可不是,就该这样,我看这棉布是洗了暴晒过了吧?我听人说人家县里的富户太太们生孩子,都是用的这物什,您女儿真是好福气。”

梅氏满脸是笑:“什么福气不福气的,不过这孩子命好,找了个疼她的男人。”

躺在炕上的卢娇月囧囧然,这跟福气有啥直接的关系,她不过就是嫌那堆草脏。还有怎么又扯到进哥疼她这事,他又不在家,明明是她自己疼自己。

想到这里,心里不禁有一些小埋怨,他怎么还不回来,明明答应过她的。

卢娇月并不知道这会儿周进刚到码头,下了船后,他什么都没管,扔了一个大烂摊子给梅庄毅,自己正拼命往回赶。

一直到外面鸡都啼了两次,接生婆才用白酒净了手,准备帮卢娇月接生。

这期间卢娇月强忍着疼喝了一碗面汤,还吃了两个荷包蛋,又让梅氏和程婆子帮着擦了一遍身。

接生婆本是让她下炕走走的,可她实在受不住这疼,只能躺在炕上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叫出来。

卢娇月觉得自己快死了,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她娘总是说女人生孩子就像过鬼门关了,她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劈开了一样,到处都疼,疼得她想撞墙,可惜两只手被人按着。

恍惚中,感觉有人在自己嘴里塞了个东西,她下意识就拼命咬住了。

把这东西想象成周进的膀子,自己有多疼,她就想让他也有多疼。

这个死没良心的,咋还不回来!

耳边是接生婆一声声让她使劲儿,她娘在她耳边絮絮叨叨说让她感觉疼了,就使劲儿,千万别乱使劲儿。可这会儿卢娇月哪里顾得上这些,身上感觉像从水里捞起来似的,嘴巴都咬木了,一使劲儿就让她疼得直打啰嗦,她拼了命想些事情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依稀记得她也曾这么疼过,就是上辈子孩子流掉那次。

当时她怀着身孕,还被杜寡妇使着日里夜里熬着做针线,原本想没有干力气活,应该没事的,哪知有天晚上她正坐在灯下做绣活儿,突然感觉肚子一疼。

那孩子已经快有四个月了,掉出来的时候听接生婆说已经成型了,是个男孩。杜寡妇和杜廉是什么心情她不知道,她只感觉一瞬间天就塌了。

真的塌了,她几欲想死。可死哪有那么容易,缠绵病榻一个多月,她还是被耐心用完的杜寡妇从床上撵了起来。

其实那次没像现在这么疼的,就是心里疼,疼得自己几乎不能呼吸。感觉很绝望,就像是掉进了冰窟窿里,那时她在想若是当时她娘在她身边就好了,只可惜那时大哥为自己死了,自己已经和娘家断了来往……

恍惚间,似乎听见有人在叫她。

她努力去辨认,才发现竟是周进的声音。

她娘在她耳边说,进子回来了,你可千万别泄气,加把劲把孩子生出来。突然感觉鼻子好酸,熬过了那么多那么多,这个坎儿她一定能熬过去,她身边有爹有娘有哥哥嫂嫂弟弟们,还有他……

这么想着,卢娇月终于感觉有些力气,开始稳住心神照接生婆的指挥去使力。

周进天天算着日子,他想着娇月应该没这么早生的,哪知还没到家门口就看见院子里灯火大作。

拍开院门,岳父对他说月儿发动了。

周进当场就懵了,还是卢广智叫了他一声,他才反应过来。当即就往屋里冲去,在东屋门口被卢广义拉住了。

“那里面你不能进去。别急,都在外面等着呢。”

周进只能坐下等,可是坐着坐着就坐不住了,实在是卢娇月在里头叫得太惨。

卢明海是个有经验的,安慰他:“别慌,女人生孩子都是这样的。”

说是这么说,不慌才有鬼,遥记当年梅氏生孩子的时候,卢明海也没比周进好到哪里去。

一直到外面天色大亮,屋里才传来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

卢明海唰的一下自椅子上站起来,“生了。”

周进自椅子上弹起来,因为保持同一个姿势久了,他身体早就僵了,差点没摔着。卢明海又慌忙去扶女婿,等两人去门口站好,又过了一会儿,门才从里头打了开。

接生婆望着两人,面色有些犹豫:“大吉大利,母女平安,是个千金。”

时下生孩子都是盼儿子的,这生了个女儿,恐怕自己的辛苦钱会大打折扣。正这么想着,突然感觉自己怀里一重,就见怀里正躺了个小银锭子,大约有五两的样子,接生婆还没见过银锭子,还以为是假的,当即捞起来往嘴里塞,咬过之后确定是真的了,才乐得见牙不见眼。

“孩子呢?”卢明海听女儿生了女儿,笑得牙花子都出来了。他家男娃子多,还真不稀奇男娃子。

“在里头呢,正在收拾……”因为生的是个女儿,所以接生婆并没有当即就抱出来。早知道这家人这么大方,就抱出来了,说不定辛苦钱会翻倍。

这边话还没说完,周进就挤了进去,接生婆叫都没叫住。

卢娇月面露倦色地躺在炕上,梅氏正在忙着把孩子包好,程婆子则在一旁收拾屋里的杂乱。

她正打算出声让她娘把孩子抱过来给她看看,眼前就挤过来一张大黑脸。

周进人黑了,也瘦了。

“月儿你没事吧?还疼不?”

卢娇月答非所问:“你咋才回来?”

周进脸色忐忑,“路上耽误了一下,我一下船就赶着回来了,连声招呼都没顾得和你小舅舅打一声。”

“路上没事吧?”

“一切都顺利。”

“那就好,我困了,让我睡一会儿,等我醒了再看孩子。”话音还未落下,人就沉沉睡去了,显然是累极了。

周进想去摸一下她脸,又想着自己风尘仆仆,缩回手去。

梅氏走了过来,“让她睡,别叫她,从大半夜就开始折腾,到最后人都疼恍惚了,幸好还算顺利。”

周进有些手足无措地站了起来,“娘,我回来晚了。”

“回来就好,月儿心里一直惦着你,要不然也不会这么早发动。别看她当着我面笑,其实我都知道她心里惦记着,她虽这次没给你生个儿子,但你要记得她的辛苦。”别看梅氏板着脸说话,其实这会儿她心里忐忑着呢,也不知道女婿会不会嫌弃女儿生了个儿子,所以她先下手为强点了点卢娇月其中的艰难和辛苦。

“女儿好,我就喜欢女儿。”

周进小心翼翼地将女儿接了过来。

大红色的襁褓,里头有个红彤彤的人儿,小脸儿还没有他手掌心大,头发很密,脸上的皮子嫩得让他都不敢大声呼吸,生怕给吹破了。一双眼睛正紧闭着,小嘴儿时不时动一下。

周进感觉自己的心一下子就化了开。

这是自己的女儿,他和娇月的女儿!

鼻子有些酸,感觉有一种陌生的液体在眼中汇集,周进紧闭了一下眼睛,深呼吸一口,旋即才睁开眼,又去细细地打量。

见女婿这样,梅氏也终于放心了,任周进将孩子抱着,自己转身去帮程婆子收拾屋里。

等卢娇月再次醒来,就看见那个长得看不出像是谁的小奶娃。

她连感叹一声都还来不及,就被她娘催着给孩子喂奶。

小奶娃似乎也知道到了娘的怀里,吧唧吧唧吸了起来。可是吸了半晌都不见有东西进嘴,她小眉头皱了一下,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娘,这是咋了?”新上任的娘,慌得手足无措。

“慌什么慌,都是这样的,你奶估计还没下来,多吸吸就有了。”

“可是她哭……”

“要不然弄点儿别的东西先喂喂,别饿坏了。新上任的爹也没比新上任的娘好到哪儿去,乱给出主意。

“喂什么?别瞎折腾,新生娃儿三天不知饱饥,我让你嫂子给你做饭去了,多吃多喝多吸,要不了明天你奶就能下来。”

梅氏都这么说了,也只能先这样了。

桂丫端着一个碗走进来。碗里装着一碗粥,上好的白米,米花都煮开了,粘粘稠稠的,里面还搁了煮开花的红小豆。

“你发动的时候就熬上了,这会儿正吃。娘说你现在不能吃大油大荤,先吃着养养肠胃,等奶下来了再补。”

卢娇月这会儿早就饥肠辘辘,接过粥碗就开吃了起来。

吃完后,桂丫收拾碗走了,梅氏这才抱着孩子进了屋来。

“娘在这里侍候你坐月子,先不让你动手,你就在旁边看着,也免得等出了月子,你也不知道怎么带孩子。”

她把襁褓放在卢娇月身边,拿出一叠尿布来。这尿布也是提前备好的,搓了又搓,放在太阳底下暴晒过才收起来备用。

梅氏动手,新上任的爹娘就在一旁看着怎么给孩子换尿布。周进看着那细细的小肉腿儿,心肝直发颤,眼珠子不落地盯着,生怕丈母娘一个不小心把自己闺女腿儿捏断了。

事实证明他担心是多余的,一直到梅氏把尿布换好,小家伙儿都没醒。

“她怎么不睁眼睛啊?”卢娇月问。

“着什么急,小奶娃睁眼有早有晚的,有生下来就睁眼的,也有半个多月才睁开眼睛的。反正你这会儿也没事干,让娃儿多吸吸,早一日下来,你闺女也少遭罪。”说着,梅氏帮女儿调整了个姿势,把奶娃放进她的怀里。

于是梅氏走后,卢娇月就敞着衣裳露出一截雪白来,侧躺着让小奶娃吸。

而新上任的爹就蹲在一旁看着,一点儿都不嫌累的样子。

卢娇月觉得有些窘窘的,忍不住扯了扯衣裳,将胸前掩住了些。哪知却又被周进拉了开,“别捂着咱孩子了。”

卢娇月想想也是,便任由他。

两人就这么默默地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唯一在动着的也就是小奶娃的指尖儿大的小嘴儿。

“我感觉我闺女力气不够大,估计是吸不出来的,要不然我来?”

卢娇月惊得差点没把自己闺女掀开,眼含诧异地瞪视着周进,哪知人家的眼神很正经,一点儿都不含邪念的。

“早点吸出来,也免得我闺女挨饿。”周进又道。

卢娇月忍了又忍,才说:“不行。”

“别饿着咱闺女了。”

“反正不行,你说啥都没用。”

眼见媳妇坚持,周进只能岔开话题:“那你说给咱闺女起个啥小名和大名?”

这个问题说实话卢娇月还没想过,她当初打算是让周进来取的。

“你看?”

“小名就叫点点吧,你瞧她到处都小小的,一点点大。至于大名,让我好好想想再说。”

小点点第二天就睁开眼睛了。

黑黑亮亮的眼珠,就像紫葡萄一样,当她安静地望着你的时候,简直都能把人的心给看化了。

卢娇月诞女之事,当天梅氏就让卢广义去梅家传信了,所以等洗三这一日梅家上上下下十几口人,大包小包拎了很多东西过来。

有油糕,有鸡蛋,有红糖,还有几个舅奶奶舅母给娃儿做得小衣裳,柳氏一大把年纪了,早就不碰针线了,还给娃儿做了几身衣裳。那衣裳精巧的,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卢娇月一直觉得自己针线活不如外婆,虽柳氏一直夸她比自己强,而此时见到这几身小衣裳,更是觉得如此。

梅庄毅也来了,还带了个小金锁过来。

来之后往孩子颈上一挂,放下豪言:“先带着,等大点儿了,舅爷爷再给你换大的。”

现如今梅庄毅做了生意,家里人都知道他赚钱了,往日私下的矛盾也没了,梅家大房的两个儿媳妇见着他就小叔叔长小叔叔短的。

就如同梅庄毅以前跟周进说的话,银子是好物,因为它能解决很多问题。这话虽放在家人之间未免显得很庸俗,但人不是神仙,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样样都少不了要花银子,所以有时候它就是这么庸俗。

至少矛盾没了,家里人个个都笑呵呵的,柳氏眉宇间不再见忧愁,梅老汉也不再见皱眉,一家人的日子过得十分和乐美满。虽私下里少不了会有些小机锋,例如大房两个儿媳妇争相巴结梅庄毅,还例如她们见柳氏想给梅庄毅说亲,就把自己亲戚家的女儿往家里引,但至少大面上一切都还过得去。

不光梅家人来了,三房两口子并卢大伯和卢三叔家的人,今日也都来了。

添盆的时候,接生婆笑得两眼眯缝,做这趟生意顶的上她过去几年赚下的了。临走的时候还连连道,说让卢娇月下次生产的时候还叫她,她指定随叫随来。

周进特意在镇上叫了三桌席面,招呼大家吃了一顿。

吃罢席,大家都各自家去。

周进在外头和留下来的梅庄毅说生意上的事,里头卢娇月和梅氏说话。

“娘,三婶咋了,我咋看她似乎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梅氏正在给小点点整理襁褓,听到这话,手里顿了一下。

“发生啥事了?对了,杜家那边卢娇杏应该早生了吧,咋没见三婶来说,那猎户还等着呢。”见她娘神情有些不对,卢娇月问道。

梅氏将小点点放到卢娇月身边来,才在炕沿上坐下,叹了一口气:“你三婶就是因为这事不高兴,杏儿那丫头还没生。”

“还没生?”卢娇月瞠大双目,“她在我前头怀上的,怎么可能还没生?!”

“这事娘本不想和你说的,既然你问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