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天空灰蓝,苍穹低沉。有云无风,低压的乌云一朵连着一朵铺满了天空,将太阳的光亮深深的掩了去。把那袁州古旧的城墙一同纳进了阴影中去。
举目远望,山野灰灰,空气低凝无风,无端的令人感到压抑。
放下帘布,回到帐中,暖炉中放了熏香,浅浅的青草味道充满大帐。我站在沙盘前看着天港和袁州被连成一条斜线。隐约中似乎有一条无形的线将神州版图慢慢贯穿,只是我看不到它而已。顺着丰蚌的西北方向,便看到了平邱城。那个令我卷进这场天下争夺的城市,那个生生将我和萧楼捆回一起的地方。
不知道宋今昔所率的帝都兵马抵得住景溯的来势汹汹吗?
但就我所知,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得到李荣的信任,后又使得李富分兵于他,但就这份心计和所为便绝对不简单。
两强相争,且看天下谁属。
号角声破空而起,金属的声音回荡在这般灰暗的天空下,也多了份闷哑。仔细听来倒像是哪个破了嗓子的人叫得声嘶力竭。
想及至此,心中一抖,手上一颤,被沙盘边缘的棱角刮了一道口子,温暖的血顺势滴了下来,染红了平邱城。我愣了半响,强自稳住心神,如此的不安心神不宁仅仅是因为天气的缘故吗?
想起早上萧楼出征前,亲手为他穿上铠甲,那银色的盔甲触手冰凉,冷硬一如萧楼眼中千金不易的坚定。头盔藏起了他的黑发,一双星眸露在外面带着难得一见的洒脱笑意,如星光一般点点闪闪。他笑得亦是意气风发,“袁州城内月老庙据是四海之内最为灵验的庙宇,等着我带你去。”
号角声过后便是一声一声的战鼓擂起,声声劲力回荡在天地之间山林之内。
我烧了一壶龙井,坐在榻上捧着茶碗发呆,直到有人在外面叫了声:“可有人在。”
刻意压低的男子声音里带着急切,我赶忙起身奔了出去,带倒了茶碗茶水溅湿了裙角,好在茶已经冷了。
男子身穿东临兵服,发髻散乱身上染有血迹,一只羽箭横插在左肩,刺得我眼前一晕。
“出什么事了?”
那人见我一惊,脱口问道:“姑娘为何在此?”
自那日见过王巳之后萧楼便不要我再带人皮面具,而是以女儿身示于人前,也算给洛施一个强硬的回应。纵是如此,东临治军严明,我晃着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在军营里行走也没有招到半分流言蜚语。想这要是在胭脂醉,飞来的唾沫星子都能把我淹死。
我也是一惊,反问道:“我本就在此,你何出此问?”
那人眼中的惊讶转为顿悟,“原来如此,王爷怕是中了李富的奸计了。”
“发生了什么?”
“回姑娘,今天攻城是由亦声将军为前锋攻击袁州正城门,王爷带小队人马攻其侧门以作策应。却突然看到一队人马自我军驻扎方向而来,似乎是要进城。我们正在纳闷就听王爷大喊,不能让他们进城。策马就冲了过去。那队人见了王爷顿时大惊,转头像树林中逃窜。王爷调走了十多名骑兵随他去追赶,命副将带兵攻城。属下跟随王爷却在树林之中遭到伏击,混乱之中失了王爷的踪迹。捡回了半条命回来搬救兵救王爷。”
我听得心惊胆战,衣袖下的手心里攥着一捧冷汗,道:“那队人可是掳了一位形貌与我相仿的姑娘?”
“正是。”
“指给我方向。”
我随便找了匹马,翻身上马,对那人道:“此刻营中只有一队巡营兵,你且去调了他们随后而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