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天港一战正式暴露了萧楼一直隐藏的实力,普天之下再也没有人会说东临王兵寡了。李荣一心延续战事,借由战火保住他李家尊荣帝位的如意算盘打空了,当年羸弱的棋子,以他所不能估计的速度迅速的成长,早已经不在他可以控制的范围之内了。若说江山易主绝非不可能之事,或许就如南宫晋所说,时候到了。
虽说一路上各个城门口都盘查甚严,我们看着就很可疑的一行三人却是通行无阻。全都仰仗刘蟒手中的一枚令牌,匆匆瞥过几眼之后,我确信那上面的蟒纹雕刻是朝廷封疆大将特有的印记,一路穿州过省通行无阻,无人敢拦更加无须盘查。
而我的心情也一如这几日的灰暗天空一般,不见光明。一切的细节都在证实那个我无法接受的猜测。
冬日的寒冷渐渐褪去,依稀听到了冬天离开的脚步声,拂面而过的风不再呼啸,不再冷如坚冰。空气中的水分渐渐增多,春天的气息隐约嗅得到。
刘蟒倒了三碗烧刀子,推到我面前一碗,“喝吧,暖暖身子。”
我想起当日在宋城尝过这个酒,以我的酒量怕是接受不了。“我不冷。”
“别他妈跟个娘们似的,赶紧喝。”
我小声嘟囔,“本来就是个娘们。”
那兄弟二人面面相窥,然后大笑道:“真是个妙人,大哥总说我们兄弟语不惊人死不休,看来是姑娘承让了。”
我推开酒碗,倒了杯热茶,“好说好说。”
刘闽道:“哥,你说大哥肆意花丛这么多年,到底毁了多少姑娘的清白之身?”
我喷了口茶,忙着用衣袖擦嘴。
刘蟒竟然认真的想了想,“你知道,大哥向来独来独往,我们多半时间都没有追随他左右,很难知道他上了多少姑娘的。不过我估计,怎么都有个千八百了。”
“差不多,大哥总说他的体力和耐力冠绝天下。”
我看暂时还是不要喝茶的好。
吃过午饭,就要赶路,虽然明知道结果我还是忍不住多次一问,“敢问两位爷,我们这是要去哪呢?”
刘蟒并不防备我,抬手指了个方向道:“西北方有座名城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只觉得心中一颤,身子颓然失了力气。
刘闽在我身旁扶住了我,道:“看来你知道平邱城呀,不过不用害怕,眼下虽然在打仗,但是有我们兄弟二人在,伤不到你的。等你跟了大哥,数十万兵马在侧……”
“刘闽。”刘蟒的一声爆喝打断了刘闽的话,他把刘闽拉到一边,低声训斥。
虽然他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我运了内力仍是听得一清二楚。
“此事事关重大,你忘了大哥千叮万嘱对任何人都不能提起了吗?”
“这……”
“要是大哥露了身份是何等后果你难道不知道吗?”
“哥,那我们为什么要冒险送这个姑娘给大哥呢?”
“你提议的时候我也觉得她像大哥心上人,想讨大哥欢心。但是想到这么做有暴露大哥身份的危险,便想作罢。而这姑娘却让我改变了主意。”
“为何?”
“她身怀武功,内力怕是在你我之上,本有反抗之意,却在听到你说出‘世间众情郎,黄蜂独销魂’之后顺从的被我们挟持。你说这是为何?”
“她想见大哥?”
“我猜不透她有何目的,与其处于被动的猜测,不如放到明处且看看她意欲何为。”
此刻我想仰天大笑几声,自作聪明的嘲笑别人智商不够,却不知道这看似简单大条的刘蟒,却早就将我看透,张开口袋等着我自投罗网。
为什么历经这么多的波折之后,我的智商依旧不见长呢?
虽然各自怀揣着心思,但是表面的平静依然要维系的。欢声笑语的赶了一天的路,晌午时分到达了平邱城。我们没有进城,而是在城郊的驿站住了下来。
入夜十分,刘蟒拇指和食指相捏,放到嘴边吹了三声响哨,然后点了我的穴道,将我绑了起来。
透过半开的窗户,隐约见到今夜的半轮明月映照长空,窗前一株柳树垂枝,不见柳叶唯有空枝,线条冷硬的镀着月色立于窗外,沐着夜色盼着黎明。
我忽而笑了,“看来是到了揭晓谜底的时候了。”
刘蟒一反先前的张扬,沉了脸色,“原来姑娘也早就洞悉。”
“小女子不才,晚刘爷一步。”
“刘某亦不才,猜不出姑娘的目的。”
“你猜不出是因为你想的太过复杂,我的目的很简单只是想见你家大哥一面。”
这下倒是刘闽惊问出声:“为何?”
我扬脸轻笑,“想见一位故人而已。你的大哥若真是我的旧识,那他画中的人便是我,若是我想错了,也由得你们处置,并无后悔。”
“啊,那大哥的画工真不是一般的差。”刘闽道。
刘蟒研判的目光在我脸上流连,过了许久方言道:“如此看来,姑娘很希望自己想错了。”
我惊讶于他的察言观色,点头道:“是的。”
“姑娘有没有想到,一旦猜错了,为了保守秘密姑娘未必能够活着离开。”
“这个我自然知道,但是比起死又算得了什么,生不如死的伤害才是最可怕的。”
烛火蹦出一丝火星,照得室内一亮,而屋内三人的脸色是晦暗非常,映照不明。
连月色也冷了几分,窗外的杨柳枝干狰狞的映在窗纸上,宛如厉鬼索命。
冷风一阵,桌上的烛火摇曳了一下,门口便多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