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橙云飞彩,暮色浓浓,一轮夕阳橙黄的光芒将天地万物归入了迟暮。另一边一轮淡月初升,在天空中火烧了一般的似橙似彤的云霞中,在浓烈妖媚的橙黄天色下,缓缓流淌着薄纱一般的凄凄月色。
萧楼与我在策马缓缓而行,脚下焦黄的土地上是刚刚结束的凌乱战场。散落的兵器,士兵的尸体,正在呻吟的伤兵随处可见。不知是被夕阳镀上了色彩,还是被鲜血染红了颜色,暗红的似血迹的斑驳随处可见。
“松儿,怕吗?”
我摇摇头,“就是有点反胃,估计今天晚饭能少吃点。”
萧楼笑道:“真是会过日子,给我省粮食了。”
“那你以后不许拿不给我饭吃威胁我。”
萧楼似乎心情很好,声音里透着掩不住的愉悦,“松儿,你知道我吗,我最喜欢听你跟我说以后怎么怎么样。”
我的心亦生出一份柔软来,在这样在尸体成堆伤兵满满如修罗场一般的战场中,在权谋纷争不断的明争暗斗中,我没有退却清楚的记得方才自己的诺言。身后的这个男人,要坐上那万人之上睥睨天下的位置,我便陪着他走下去。
我故意道:“以后我要做皇后。”
萧楼哼了一声,“你别捡我爱听的说,不如说你想要那块轩辕血玉卖钱。”
我们相视一笑。是呀,曾经我们是那么的熟悉彼此,深知对方的脾性。纵然时光变换,我们亦不得不屈服于世事无常下有所改变,但是总是有些东西是无法改变的。
恰在此刻,身后淡月之光突然凌厉,缕缕杀气似冰刃扬起,直袭而来。我手中银针在握,尚不及发出便见风云惊变之中,断念剑已然出鞘。剑光毫无停滞,穿过身后杀机陡现的冷剑,一晃化作千重万影,将来自三个方向的剑光封死在断念的剑势之内。
看来这些年萧楼并没有荒废武功,单是这一招倚楼望松就犹胜当年许多。
多年前油油翠绿松柏下少年长身玉立似在等待什么人,突然反手折断松柏的一根粗枝,挡上身后突然来袭的冷箭。箭在女孩的手中坠地,女孩跺脚道:“小楼哥哥,你脑袋后面又不长眼睛,怎么能看到我的剑。”少年面色清冷,“拜你所赐,这招我练的越发纯熟了。”“那我要给这招起个名字,叫背后长眼好不好。”少年冷然的脸上漾起浅浅的笑容,捏着女孩的鼻子道:“你就不能多读点书。”女孩冷哼道:“你学问高,那你起吧。”“就叫倚楼望松吧。”少年说罢抬腿就走,女孩在后面边追边喊:“这是成语吗,什么意思呢?”
好一招倚楼望松,我终是懂了。
“松儿,没事吧?”我回过神来,顺着萧楼滴血的断念剑看去,那三名扮作伤兵的杀手已经成了三具没有气息的尸体。
景溯那边显然也遭到了攻击,穆秋烟在他怀里瑟瑟发抖,而赢谋的手握一把仍在滴血的扇子,冷冷的看着脚下躺着的杀手。
“我没事。是李富吗?”
萧楼点头,轻蔑的道:“我本以为他的垂死挣扎能做得更好。倒是叫我失望了。”
你就狂吧。
风起,城头上有一个人迎着落日余晖站在最高的地方。他一身红衣广袖长袍,迎风张扬而舞,长发随着衣衫在风中共舞,红黑两色舞出了凄美妖艳的舞姿。他狭长而妖媚的眼睛无波无澜,苍白的脸上只剩下自嘲一般的微笑。
他朗声道:“仓名城只有一座,不知道二位王爷如何分享战果呢?”
这才是李富,一肚子坏水的李富,败军之将也不忘了挑起事端。
景溯马上按剑,笑对李富道:“不劳李将军劳心。”
李富懒懒的目光看向萧楼,唇边笑意丝丝扩大,“李某败军之将自然于大局无足轻重,李某只是担心,景家江山落入外姓人手中。”
萧楼直视李富,道:“李将军尚且记得江山姓景,萧某着实惊讶,连萧某都以为这万里江山归做了李姓。”
嗯,跟萧楼比毒舌,还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