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上长裙,挽起头发,萧楼按住我正在系扣子的手亲自为我将衣襟上的扣子扣上。我亦伸手扯平他衣服上的褶皱。
意识到我们此刻的举动像极了老夫老妻,嘴角不自禁的挂上微笑。萧楼也笑了,那样柔光熠熠的笑容浸满了柔情,晃得阳光都失了颜色。
一切整理妥当,萧楼向我伸出了右手,“我们走吧。”
我最后看了一眼生活了一个多月的地方,将手放到了他的手心里。
我清楚的意识到,走出这边天地,外面的世界绝不平静,男人之间的的战争决定女人的命运,而因为男人女人之间的争斗从未停止。萧楼胸怀天下,虽是对我承诺保护我却未必能够面面俱到,既然决定要站在萧楼身边陪着他金戈铁马,我就不允许自己软弱。任是狂风暴雨我也要守到雨后天晴的时候。
万丈悬崖果然够深,跌下去的时候不过片刻的功夫,到了往上爬的时候可就费劲了,太阳已经升到半空的时候我终于站在了凤鸣山顶,接受阳光的照耀春风的吹拂。
萧楼走过来摘掉我头上的草,身子却猛地一紧,眼中锋芒闪过,声音却恭敬有礼的冲着我身后说:“景兄是专程来看望萧楼的?”
我惊讶的转过身子,景溯就站在我身后不过数丈的一棵歪脖柳树下,大半张脸隐在树影下看不清楚神情。
景溯伸出右手直直的指着我道:“我为她而来。”
我惊讶的看着他一步步走出树影,春日暖暖的阳光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流光溢彩。清朗俊逸的面容是我所熟悉的,但是他的眼神却令我感到陌生,那眼中朗然带笑的洒脱不在,只余下丝丝冰冷,那样的冷厉比起怒极时候的萧楼也不遑多让。那冰冷的眼中弥漫的孤寂和萧条让阳光都失了温度,我怔怔的望着景溯,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会变成这样?
萧楼拉着我的手,上前一步将我大半个身子挡在身后,仍是一笑:“不知道景兄找洛松何事?”
景溯走到我们身前三步之外的地方停下,抬眼肃然的看着萧楼道:“我只要她,半边天下可以拱手相让。”
虽然是短短几个字,但于在场的所有人而言无疑是平地一声惊雷,以最强烈的力度震动了心弦。我只觉得耳边嗡嗡的响,过了半天才拼凑起景溯的话,他说要拿半边天下换我一人?
他是穆秋烟带着人皮面具假扮的吧。
连萧楼脸上流露出轻微的震动,仍不相信,“景兄说笑了。”
当日萧楼拿平邱城换我,其实是为了给大黄蜂铺路,没我什么事。对于征战天下多年的他们来说,一座城池是多少士兵的鲜血换来的,期间又耗费了多少的心血做了多少的牺牲。纵然儿女情长,要美人不要江山的事情也过于荒谬,理智若是清明是断然做不出来的。而眼下李富已死,帝都政权名存实亡,争夺天下的只剩下萧楼和景溯,景溯若是放弃半边江山,无疑就是把帝位拱手送与了萧楼。
景溯脸上没有笑意,神情淡然像是在说着今天天气不错之类的话题一般,“我是认真的。你只要从此不再出现在她的生活中,这个就是你的。”
逆着阳光我看清了被景溯举在手中的那枚小巧的印记,那是虎符,可以调动西昌兵马的虎符。拥有了它就是拥有了西昌王的指挥权。
我终于意识到,景溯是认真的。心里突然害怕起来,怔怔的看着眼前萧楼的身影和我们握在一起的手,这样大的诱惑摆在面前,他如果就这样放开了我的手怎么办?
萧楼沉默着,似乎是在思考。
而不安在我心中被放大,我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上前一步直视景溯道:“景溯,你待我深情洛松明白,但是你我之间隔着血海深仇,今日便是萧楼不要我了,我也不能和你在一起的。”
景溯尚未开口,萧楼侧头冷睨我,手上用力捏的我手生疼,“我有说过不要你吗?”转头对着景溯语气倒是客气,“景兄好意萧楼心领了,但是萧楼不仅仅要这万里江山,对洛松也绝对不会放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