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驰道上,春日起尘埃。
濯龙望如雾,河桥渡似雷。
闻珂知马蹀,傍幔见甍开。
相看不得语,密意眼中来。
——徐陵·《洛阳道》
“你说你叫还是不叫!”饭厅里,华老爷很生气,怒吼声差点就掀了饭厅的屋顶。
“不叫不叫不叫,我已经有娘了,我不叫就是不叫!”豁出去了,华思染吼回去。爹要她叫那个女人二娘,她、不、要!
“你……我就是太惯着你了。”华老爷扬起右手,眼看一个巴掌挥向华思染。
“老爷……”幸好,一旁的柳月娘及时阻止,否则,这一巴掌下去对一个七岁的娃儿可不轻。
把丈夫按回座上,安抚着丈夫因怒气而剧烈起伏的胸膛,柳月娘轻道:“孩子还小,要慢慢教,急不得的。”
“是我平日太由着她的性子胡来。今天她若不叫你一声娘,这饭她就不用吃了。”
“老爷,别这样……”思染这孩子性子倔,不愿唤她一声二娘,她能理解。“思染,来,给爹道个歉。”
柳月娘欲牵起她的小手,却被华思染狠狠摔开。“谁允许你叫我名字的,你是妾,应该叫我大小姐!”
华思染的话让柳月娘的脸刷地一片白,又勾起了华老爷原已平息的怒气。
“好好好……你今天是不用吃饭了,回房面壁思过去,没有我的同意不准吃东西,也不准踏出房门一步!”
“老爷……”柳月娘又想说些什么。
“不用你假好心。不吃就不吃!”她不稀罕。就是这个女人抢走了爹,让娘伤心,她恨她。爹会对她凶,不都是为了她!
“滚回房去!”华老爷的怒火完全爆发。“滚——!”
华思染跳下圆凳,头也不回地跑回房去。
“这丫头气死我了……”
爹的声音在她耳边由近及远,渐渐什么也听不到了。
华思染冲进内屋,一头倒在床上,才发现脸早已泪湿了一片。
为什么、为什么爹要这样待她?手紧紧抓着锦被,关节泛白。
难道他眼里只有那个女人?他看不到娘的心碎,她的寂寞吗?
从爹娶妾的那天起,一切都变了。娘一个人把自己关在静园里,整日颂佛念经,三餐都在房里独用,谁都不理。
她多想娘像以前那样抱抱她、亲亲她,和她说说话,就只是来瞧瞧她也好。她偷偷跑去过静园,但娘的诵经声仿佛是一道铜墙铁壁,把她远远得隔在外头,怕得她不敢进门。
她答应过娘不再任性的,她不能去打扰娘,她要听话,虽然她好想躲在娘怀里撒娇,告诉娘爹对自己有多坏,不许她吃饭,还不许她出门。
她长大了,要乖,要听娘的话,不能缠着娘。她的心……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