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爱情传说 (上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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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

日子一天比一天的平静,平静到无话可说。

这平静之中,却安放了无数隐藏着的东西,在男人和女人的心中蠕动着。

男人暗地里,一个人去那片烧焦的森林好多次。他没有让女人知道,女人每次看到这里,总是要莫明其妙的流眼泪。他常常站在那里,看着那一片荒凉,滋生出一种想要控制住这股力量的想法。有时候,他自己也以为那不过是荒诞的梦想;有时候,他又真真切切的觉察到那股力量,似乎触手可及。

他已经试过了很多方法,始终没有火的影子。

女人的脸上,那富有弹性的肌肤,有了一些松软,那光茫四射的目光,逐渐萎缩。她常常在半夜里醒来,触摸一下还躺在自己身边的男人。她觉得,他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远,像天上的白云,飘渺不定。

她再也找不到从前的感觉了。

她现在无比的怨恨那只烧焦的野山鸡,她很想把森林中所有的野山鸡撕的粉碎,让它们彻底的绝种。在她认为,一切的过错,都源于那只烧焦的野山鸡。冬天隐藏了它们的踪迹。她的怨恨只能在心中一日日的疯长,却找不到发泄的地方。

初春显现出一些颜色来了。

虽然还有些枯焦,然而,毕竟冬天已经结束,嫩嫩的枝条挣扎着从枝桠间探出头来,四处张望着。

水重新开始流动起来,一些小鱼儿开始快活的在山石间跃动。

女人也仿佛因为这春天的来临有了一些活力。她不顾依然刺骨的水,跳进河里,捉住了几条小鱼。整个的冬季,他们仅仅靠一些干果充饥,肠胃都快被磨破了。

女人兴冲冲的带着还在不停挣扎着的小鱼儿回到了山洞,男人正无聊的坐在洞口,目光延伸到远方,茫然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女人兴奋的把小鱼塞进他的嘴,期望着给他一点惊喜。男人木然的张开了嘴,吞咽下那条小鱼。女人正万分的高兴着,不提防男人忽然间“哇”的把小鱼吐了出来,已经被咬烂的小鱼血淋淋的掉到了地上。

一丝泪水悄然的爬上了女人的眼:他心里一直在想着那只野山鸡,因为想的太久了,已经深深的铬进了他的肠胃,无法再经受这血腥的味道了。

女人僵住了笑,把那条小鱼捡起来,填进了自己的嘴里,哀怜的看着男人。

男人烦躁的避开她的眼神,他越来越厌恶她的眼神了,好像他已经不再是她的男人一样的,有一种说不清楚的东西,让女人显得越来越丑陋,她似乎想要捆住自己一样。

男人捡起身边的一块碎石,恼怒的用力摔向不远处的一块岩石,岩石的旁边,一些冬天里干枯的枝条已经死去。

男人正要转身走进山洞,女人的惊叫声划破了天空,“嘞嘞————”

男人的心间忽然跳动起来,虽然还没有转身,他已经觉得有一种奇异的东西,他一直想要得到的东西,来临了。

他甚至不敢回头看,怕那只是一种幻觉。他定住了半天,甚至不敢呼吸。

女人用力的扳住了他,指着岩石的方向。

那里,一团火,正在春季里燃烧着,跳跃的火焰,“噼哩啪啦”的响着。女人笑了,她的男人终于得到了火,不会再为此而惆怅不安了。她紧紧的抱住了他,任泪水哗哗的流淌。

她的男人,是一个多么了不起的男人啊。

女人尚在欢呼,男人忽然间捡起那些已经快要死去的小鱼儿,丢进了火里,很快,一阵阵浓郁的香气在林间漫延开来。

男人微微的笑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无数次想像过自己获得火的那一刻的心情,每次这样想的时候,他总要努力的按住自己的胸口,怕心脏经受不住,想要跳出来。然而,当火真的出现在面前的时候,他的心却平静的几乎停止了跳动。

他不能理解自己,也不想理解了。他小心的撕开已经熟透的小鱼,慢慢的吞咽了下去。他觉得那条鱼像是在自己的肠子里游泳,那样润滑的游到了自己的胃,然后,舒服的躺在那里,像是熟睡了似的,那样的惬意。

他第一次品尝到,吃,是一种享受。

这个夜晚,男人和女人相拥而睡,每个人都睡得那么的香。这是很长一段时间以来,他们第一次踏踏实实的入梦。

女人以为,男人要的不过是火,现在他已经得到了,应该满足了。他不会再一个人偷偷的跑开,也不会总是那样的愁眉不展。那烧熟了的小鱼,也确实很好吃。他们不但可以回到从前那无忧无虑的生活,而且可以吃上美食了。

他真是一个聪明的男人。

女人笑了。

她在睡梦中开心的笑了。她枕着他的臂膀,安然的睡着。

男人也睡了,许久以来的疲惫,终于随着那团火的燃烧松懈了下来。他睡着,想痛痛快快的睡一场,因为他明白,随之而来的,他要去想更多的事情,要去做更多的事情。这一切,女人根本不明白。

有时候,他也很奇怪,在没有那团火以前,无论他心里想着什么,她都明白;无论她心里想着什么,他也都明白。什么也不必说,一个眼神,一个举止,彼此间的心意清清楚楚的刻在对方的心上。

然而,现在,他越来越不能够明白她了。她看着他的时候,总是有一层薄薄的雾,笼罩在她的脸上,她总是想要在他的身边编织出无形的网,想要他不能逃离。

他始终是爱着她的。他的心里,始终只有她一个。她究竟在怕什么呢?

他叹了一口气,搂紧了他的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