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张龙就要被燕青一刀毙命,忽然间有人大喝一声:“住手!”然后火把齐明,一群人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团团的围住了这两厢拼命的人。
燕青闻听此声,刀势一顿,张龙早已得空闪了过去,险险的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刀。
“深更半夜,何人在此行凶?”原来是大队官兵围了过来,只见刀枪剑影,在明晃晃的火光中,气势非常壮观。
“原来是牛统领。”常时春是识得这带队的人的,名字叫做牛得福。
牛得福在前任知府在任的时候,并不“得福”,反而倍受排挤。据说前任知府姓皮,又好自吹功绩,常常向上面夸耀自己治下有方,不时的邀请上司下来体察民情,私下里却是搜肠刮肚的压榨百姓,用来招呼上面来的人。弄的百姓穷困潦倒,苦不堪言,暗地里百姓送他外号叫做“刮牛皮”。
人们虽然不敢当面直呼,那知府却心中有鬼,自知自己这“丰功伟绩”之下,不过是“牛皮一张”。因此,逢着见到这牛得福,心里便甚不舒服,好像人家当面叫他“刮牛皮”一样,因此牛得福不受重用。
自赵知府到任后,牛得福却真个“得福”起来,天天带着人马在街面上招摇过市,气焰嚣张。有人说是因为这赵知府之所以能够出任这聊城知府,虽是买通上下,却也实属不易。现今这年头,有钱就可做官,做了官就会更有钱,然后可以买更大的官来做……如此一来,那些家有闲钱,又想谋个富贵的,想靠着官位搜刮百姓的,哪个不倾囊相出?挣得这闲闲的一个职位,却也不是一件易事。
赵知府做得滨海知县的时候,这滨海本是一个穷乡僻壤,没有多少油水可捞,日搜万刮的刚刚够一家人挥霍,哪里又有钱来买官了?谁知天隧人意,有一天,一个走私的盐商进了大批的货,偏巧接应的船出了事故,一时走不了,天下又潮下来,眼看着就要下雨,盐商急不可奈,四处探望过路船只。
那天赵之高正在和众人在湖上喝花酒,虽然两眼昏迷,却凑巧看到远处有人鬼头鬼脑的到处张望船只,看到赵之高的船来了,不时的起身探看。
赵之高一时起了疑心,派陈奎等人去暗地里察看了一番,果然就得到了好消息,赵之高马上就让陈奎通知了父亲——那时的赵知县。
赵知县得到消息,立刻派了大批人马,截获了这批盐,登时就入了私库,上下打点,买到了知府的位置。
赵知府心中得意,自来对儿子赵之高游手好闲,一无是处备感头痛,却不妨这混小子完全靠一时运气,发了财,又因这意外之财得到这知府的位置。因此,赵知府到了聊城,听到“牛得福”这名字,居然大为高兴,立时就提拔起来。
敢情人这一世,官运亨通不一定要有真本事,光有一个好名字,也是大有益处的。
如今牛得福围住了这两边的人,倒并不好心来灭火救人,而是别有一番心思的。
常时春却来不得多想,一看这形势,赶紧走向前去,拱手施礼:“牛统领大驾光临,时春有失远迎,见谅,见谅。”
“好说,好说。”牛得福两眼望天,并不把常时春放在眼里。
常时春眼下也不多与他计较,一心想要救火,就欠了欠身子:“牛统领,那便是强盗,有劳牛统领了,我这就带人去救火。”
“你忙,你忙。”牛得福回头对官兵们说,“来呀,把这伙强盗拿下,保不住是梁山贼人,拿住了重重有赏!”话音未落,官兵们早已一拥而上,把杀得疲惫的张龙一伙绳捆索拿,一时绑了个结实。
看到常时春等人匆匆的忙着救火,牛得福忽又说:“来呀,兄弟们都来帮忙,救下这火。”
常时春听了,不及回应,一些官兵留下来看管张龙一伙,另一些人却奔进了沈家大院,夹在人群中出出进进,忙个不停。
火势渐渐的小了,只留一些余灰跳动着,一闪一闪的,慢慢的也熄了过去。
“多谢牛统领相助,牛统领请进屋稍歇。”常时春恭恭敬敬的说。
“不必了。”牛得福说,“我公务在身,还得把这帮贼强盗押入大牢等候开审,改日再会!”
“改日时春登门拜谢牛统领!”常时春说,“时春恭送牛统领。”
“再会!”牛得福冷笑了一下,押着张龙回了衙门。
“大师兄,我怎么觉得牛统领笑得挺阴的?”燕青看着牛得福走了,对常时春说。
“这牛得福本也不是什么好人,自然会让人感觉不舒服了。”常时春来不及想什么,忙忙得吩咐人把院子收拾利索,待到天明了找人来重新收拾,要不然给师傅回来看到这一团糟,不知师傅会有多生气。
“师兄,我看那家伙贼眉鼠眼的,不像个好人。”沈爱说着,长长的舒展了一下,“今天晚上好累啊,不知道我的房间有没有烧掉?”
沈爱奔向自己房间,还好,刚刚的烧到外墙:“这帮贼强盗,真是可恶!有本事就明枪明刀的干,偏偏烧人家的房子,遭天灾的!下次让我遇到,非砍成他肉饼煎了吃不可!”
虽然生着气,她还是一跃跳上了床,躺在上面,大大的摆了一下:“师兄,一会儿官府里开审别忘了喊我!我去看看那贼强盗人头落地。”说完,便转过身去睡了。
燕青在外面听到声音,摇了摇头,浅浅的笑了笑。
常时春正领着人到处打扫灰烬,忙得不可开交。
燕青看着他忙碌的身影,不觉又想到了牛得福,心里不知道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让他很不舒服。
他抬起头来,看到天色已渐渐的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