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无茵走进灵堂的时候,外面漆黑一片,肆意的狂风带落一片片桃花,暗香浮动,却又有一股难言的萧瑟凄怆。她睫毛轻扫,花瓣在这样的黑夜里看得并不分明,几经旋转,有一朵落在了她的前襟上,轻抖衣袖便拂去了。
她穿着墨色的长裙,青丝如瀑,单单用了金色的束带绾系,身畔垂着细长的红线,悬着一块环佩,却是墨色的玉,黑夜里琉璃般璀璨,脸上素净动人,
她的脚步沉稳而有力,除此之外周身没有任何生息。
灯火通明的大堂里,条条惨白的白幡挂在周围,凄凄惨惨地随风摆动,藏在白幡后面的香烛也是摇摇晃晃。在肃穆的灵堂里,似乎能察觉地府的阴森鬼气,毫无生机,她微顿,忽而听到低低的啜泣。于是慢慢走进这阴魂的世界,忽然看到了一双眼睛,蹲在火盆前烧着纸的年轻男子头扎白巾,身穿麻衣,双眸漆黑如墨。他慢慢抬起来头来,雕刻般俊美的脸庞因为祸事已经黯淡不少,纵使悲恸,仍不失气度。
他跪在那里,听见声音抬起来头来看她,神色黯淡。
男子的面孔在烛火下阴晴不定,看到她清雅的面容,“夜已深,姑娘是何人?”
风无茵想起来方才过来的天色,已经是快到子时了,想不到一路上思绪太多,竟然连时辰也记不清了,想到苏家意外的丧事,不由得微微歉意,“打扰了。”
清泠的声音如同古琴声般流泄出来,在阴冷的灵堂里肆无忌惮地四处飘荡,清泠泠的余音绕耳,男子听罢,低头思忖了一下,继而问道,“可是风姑娘吗?”
她顿住脚步,轻飘飘看过去一眼,“公子认识我?”
“风姑娘是岭南一带有名的玉器师,虽没有见过,但传闻是听了不少的。况且,父亲在半个月前提过曾见过姑娘一面,称姑娘清雅动人,慧质兰心,是玉器界难得一见的出众人物。”
“苏老爷子过誉了。”
她唇角轻勾,“什么玉器师,不过是对玉器薄有几分研究罢了,哪里及得上苏老爷子的眼光?”